浩然觀後麵一座山峰,山勢險峻,雲霧繚繞,往日都沒有什麼人會在此處逗留,可今日卻擠滿了人。
山峰兀立仿佛擎天一柱,最頂上卻仿佛刀砍斧削一般被硬生生斬去一截,開辟出好大一片平地,足有幾十畝大小。沿著陡峭階梯登上峰頂,東麵是一排排石凳,全部由粗糲的石塊打磨而成,前幾日又專門派人清洗了上麵的青苔,正好可作為看席,西麵卻是一片巨石砌成的比武場,高有五尺左右,整治得平平整整,四下裏卻沒有什麼欄杆之類保護,一麵與看席相接,,另一麵便靠著懸崖峭壁。
站在比武場邊緣向下一看,腳下便是一團團濃白色的雲霧起伏翻滾,陽光在雲層中折射,染上了一層金色。偶爾有一兩隻山鷹從雲霧中鑽出來,振翅長鳴一聲重又重入雲霧中,透過這一閃而過的雲層縫隙,可以隱約看到下麵深不見底,全無一點阻礙,直直的直下山底,看得人頭皮發麻。若是沒有禦劍飛行的本事,隻怕連站都站不穩,哪裏敢在此處比試?
此時場上的比試已經開始,一名滿頭白發的非字輩前輩板著臉,袖手站在石台角落作為裁判。兩名莫字輩弟子各自持劍相對,一來一往鬥得難解難分,青衣飛揚,劍光閃爍,惹得周圍圍觀的弟子們發出一陣陣叫好聲。
都是同輩弟子,年紀相差仿佛,最大不過三四十歲,一開始還因為有師長在後麵觀看而有些拘束,等到仗著膽子喊了幾聲後,眼見並未有人出聲阻止,登時鼓噪起來,一個個從石凳上站起身,踮著腳看著場中兩人比試,放開喉嚨為自己看好的人加油鼓勁。
“張師兄加油!對,就這樣打,不要給對手喘息的機會。”
“哎呀,李師弟小心!呼,好險好險。不要再退了,再退就要掉下去了!”
數百名莫字輩弟子漲紅著臉齊聲呐喊助威,眼見自己支持的人劍法散亂步步後退,忍不住咬緊牙鼓著眼睛,揮著拳頭,恨不得自己親自下場代替場中的兩人比試。而對手的支持者們卻洋洋自得,仿佛占上風的就是自己一樣。
當啷一聲,一柄劍被擊飛到半空中,眼看著打著旋要落入山底,旁邊一直半閉著眼睛的非字輩長老袍袖隨便一揮,一道勁氣送出,將劍卷了回來,拋到那名落敗弟子手中,莫無表情的道:“張莫安勝,李莫懷落敗。”
底下人群中傳出一片惋惜的歎息聲,夾雜著幾聲叫罵聲,隻是眼看著長老的目光掃過來,立刻閉了嘴不敢再出聲。
“這幫小子,真是胡鬧。”遠遠地站著的程非舍無奈搖頭道:“平日裏一個個還有幾分斯文模樣,現在這般放肆喧嘩,哪裏有一點修行中人的矜持樣子?十年一次的宗門比試,也不知道重視,真是恨不得好生教訓這些不成器的小子們一番。”
“嗬嗬,程師弟也不必太刻薄了。終究是一些孩子,平日裏練功已是辛苦,現在好不容易有這麼一個發泄的機會,且由他們鬧去。若是這些孩子總是一板一眼不苟言笑,反而顯得宗門中太死氣沉沉了。”
淩非塵淡淡笑道,臉上依然是一片安靜祥和之色。
周圍山風呼嘯,到了他身前卻仿佛遇上了一層有質無形的屏障,連他身上道袍衣角也沒有揚起來。
程非舍也隻是順嘴說幾句,倒也沒真想著責罰這些弟子。眼看場中兩名弟子分出來勝敗,各自退回看席。勝者自然受到同門師兄弟的誇獎,眉飛色舞一派喜氣,敗者卻也隻是被交好的師兄弟們嘻嘻哈哈的一頓嘲弄,這個拍一巴掌那個擰一下,隻顧著伸手捂住後脖子紅著臉嘿嘿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