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孑然一身(1 / 3)

片刻之後,林炎發覺耳邊不再有風聲,睜開眼睛一看,原來已經踏上了實地。再去尋那團奇怪的白氣,卻又不見了。仔細打量四周,原來已經到了自己經常打柴的山麓,這裏地勢比較平坦,向山下走兩裏多路,出了樹林,就是山下的官道。不由暗讚那天仙般的姐姐心思縝密,倘若這團雲氣直接把自己送到官道上,萬一被來往的行人看到,還不把自己當成什麼山精樹怪?

胡亂思索之間,林炎已經步出了山林。摸了摸懷揣的人參,林炎才覺得這次進山真是驚險神奇,雖然丟了自己常用的小斧頭,衣衫也被灌木刮破了幾道口子,但是這株人參到手,婆婆的病怕是也可以醫好了。想到此處,林炎幾乎要雀躍起來,兩腳雖然仍是酸痛,但步子卻已經輕快許多,差不多是蹦跳而行。畢竟,他還隻是個六歲的孩子。

即將步下官道,轉向通往自己家的小路時,林炎猶豫起來。現在是未時將過,還有一個多時辰天就要黑了,這段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如果是去請大夫來為婆婆看病開藥方,然後去鳳凰鎮抓藥,似乎略有不足。但是轉念一想,婆婆已經臥病一年多,是在是不想讓她多受一夜的苦。打定主意,林炎沒有回家,而是直接朝鳳凰鎮跑去。

鳳凰鎮,地處鳳凰山腳下,距山七裏,大約有八百多戶人家,是方圓二十裏內最大的村鎮。又有官道經過鎮中,往來客商旅人不斷。周圍有良田三四千畝,糧穀魚蝦之類十分豐饒,而且周圍鳳凰山等諸多山峰又出產多種藥材,木材等,所以不少外地客商也來此經商或者購貨,也算是一個熱鬧非凡的大鎮。

鎮上最有名的富戶,自然是王百萬。此人家有良田千餘畝,房屋上百間,而且還有魚塘十數座,鎮郊有木料場一個,鎮中還有數家商鋪,經營藥材,家具,當鋪等,生意紅火,家財萬貫。更重要的是,他還兼任鳳凰鎮的鎮長,與縣裏官府交情匪淺,雄厚的身家再加上手中有不小的權勢,做什麼事情自然順風順水。隻可惜此人陰險狡詐,欺行霸市,多行不義之事,周圍村民也是敢怒不敢言。

林炎從官道步入鎮子,三轉兩轉之下,走到方郎中家。此人雖然醫術不是鳳凰鎮最高明的大夫,但是心地還比較善良,給窮苦人家出診,收的診金也低一些。此時他剛給一個上門的病人開好方子,見林炎進來,含笑點頭讓他暫時等待。

林炎以前也曾來過幾次,請方郎中給婆婆開過方子。隻是最近幾乎是家徒四壁,也湊不出請大夫上門的診金了。

等方郎中忙完,林炎上前說明來意,方郎中略一猶豫,林炎心知他是擔心林炎付不起診金,忙掏出那瑤師姐送他的銀子放到櫃台上。方郎中忙道:“用不了這麼多,用不了這麼多”。又找回林炎一大一小共約莫二兩的銀子,才背起藥箱,隨林炎步出家門,朝林炎家的小茅屋而去。

小路崎嶇難行,林炎走慣了自是如履大道,方郎中可就不同了,少有走過遠路的他深一腳淺一腳,不多時就已經氣喘籲籲。雖然林炎一旁攙扶,方郎中還是費了幾乎半個時辰才趕到茅屋。

林炎進屋一看,婆婆仍在床上酣睡,飯倒是吃過了,林炎心裏安定下來,忙收拾了碗筷,請方大夫進屋為婆婆把脈。

本應喚醒婆婆方便大夫問詢,怎奈婆婆精神萎靡之極,推了幾把仍隻是嘟囔幾聲,眼睛都未睜開來。方大夫無奈,坐在床頭,中食二指搭在婆婆脈腕之上,閉目把了一會脈,又伸手撥開婆婆眼皮,觀察婆婆的麵色。隨後恩恩數聲,搖頭晃腦道:“脈來疾而浮,上虛下實,病邪積聚於胸,而肺氣虛弱,此為肺痹;麵黃而帶赤,此心脾之邪侵於腎。。。。。。”忽然發現麵前的林炎一臉不解之色,方大夫苦笑一下,說:“我來開一個方子吧,病情雖重,但尚有藥可醫治,隻不過這藥卻著實貴了些。”打開藥箱,取出紙筆,就在藥箱上鋪平,隨後筆走龍蛇,寫下長長一串藥名,隨後吹幹墨跡,交給林炎。“此藥以蟬蛻為引,以晨露為湯最佳,如晨露不可得,泉水也可,三碗煎作一碗,於晚間睡前服下,連服三日”。方大夫又叮囑,“如有不尋常之狀況,可再來找我”。隨後收拾藥箱,步出茅屋,林炎忙把方大夫送了出去。

林炎看了看藥方,裏麵十幾味藥,自己聽過的隻有兩三種,但是裏麵還真的寫有“老山人參三錢”的字眼。摸了摸自己懷裏的人參,林炎暗忖總算不虛此行。看了看天色,已是戌時,太陽距西山頂已經不足兩尺了。

林炎攥緊藥方,奔出門外,抄小路跑向鳳凰鎮。等跑到鎮中,已經是一身汗水,氣喘籲籲。

來到最大的藥鋪回春堂,林炎邁步走了進去。金烏西墜,屋裏已經有些昏暗。夥計正忙著點起蠟燭,見到身穿粗布麻衣而且滿身塵土的林炎,有些愛理不理。林炎走到比他的個子還要高一截的櫃台前,遞上藥方,也把自己懷裏的二兩銀子放了上去。

掌櫃似乎不在,櫃台上隻有兩個二十多歲短衣打扮的夥計。先瞥了那二兩銀子一眼,隨手抄起藥方,略微一掃,那夥計嘴角浮起一抹冷笑。“這位小爺,按這方子所寫,您這二兩銀子恐怕連一成藥都不夠抓的”。

林炎心下大急,暗忖果然如方大夫所言,這藥太貴了。正彷徨無策間,手突然碰到自己懷裏的人參。心中有了定計,於是掏出人參,舉高手放在櫃台上。那夥計看到林炎從懷裏掏出個用粗布裹的嚴嚴實實的東西,不耐之色更甚,剛要開口詢問,林炎已經開口:“這株人參,藥方裏寫了要用三錢,除去入藥的部分,你看是否可以換到其他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