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懶懶地靠在了小亭斑駁而有些褪色的木柱上,隨意地開始撥弄起了手裏的琴,起初大約是因為對這把琴不熟,聲音斷斷續續,是把好琴,但是好像頗難駕馭,但隻片刻,他便與那琴融合起來了一般,琴音模擬出波濤拍打船身的脆聲,波濤的滾動,海鷗的嘯叫,海上的海風,眾人仿佛被帶到了恬靜的海上,看著一卷生動的海上春之晚景徐徐展開,正是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眾人都聽得癡了,待琴曲結束,都呆呆地看著柳喻白,竟沒有反應,亭外有人鼓掌,他們才如夢初醒。
“好一首春之海,前些年有幸聽慶雲用尺八吹過此曲,當真是精妙無雙,當時就在想,尺八雖妙,總感覺少了點什麼,今天聽公子一曲,這瑤琴是畫卷,那尺八分明是海裏的小船,動靜得宜,缺一不可,這尺八配瑤琴,方才是完美無缺。”
亭子外站了一個青年道長,道襟寬鬆,大袖收口,包藏乾坤、隔斷塵凡,直領右衽,身披紫色法衣,上繡仙鶴,目光澄澈,眼含慈悲,自是方外之人。
燕其延與蘇恒見來人,都站了起來,連王修也收起了紈絝樣子,“國師。你怎麼來了。”
那道長看著仍自呆呆按著琴,仿佛已經離魂的柳喻白,眼裏也露出了憐惜,“像是不太會飲酒之人,崇本你當真胡鬧,從我那裏討了酒,就是用來灌醉別人的麼,下次可不要跟我要酒了。”
“星落,拿醒酒的藥丸來。”後麵的道童脆生生地應了,立刻就小跑了過來,那道長接過藥丸,放下拂塵,從桌上取了一碗清水,連藥帶水地遞給了江懷瑾,江懷瑾立刻謝了,接過來喂柳喻白,柳喻白還吵著要喝酒,隻見那道長臉色又難看了好幾分。
“啟賢一向護崇本,陪著他鬧也就罷了,承元你怎麼也不勸著點。”被點名的蘇恒連連稱是,接著王修跟燕其延都挨著挨了訓,江懷瑾心裏簡直要笑出聲,這個是誰啊,有點厲害啊。
那醒酒的藥丸效果倒是不錯,不過一柱香的樣子,柳喻白臉上的潮紅慢慢褪去了,“這醒酒藥效有點烈,但等下酒醒他頭疼會輕得多,等下讓他好好睡會兒。”說完那道長仍不放心,伸手號脈,神情卻複雜起來。
“是柳家的七公子?”
王修等人連忙點頭。
這位道長是大明的國師,,俗姓是謝,是謝鈺的大哥,恭王家的長子,此人先是不顧家人反對隨齊家學醫,而後竟是雲遊天下,待歸來時,竟然已然歸了道,號玉墟真人,此人文才武略,更勝謝鈺,深得皇帝器重,與其結為義兄弟,王修私底下也得喚一聲義兄,平時遊曆四海,難得一見,因今日正好有事找了塵大師,這才遇上了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