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在水一方(五)(1 / 2)

其延這話一出,蘇恒跟王修都愣住了,“有話好好說,啟賢,不要彈琴。”

柳喻白的酒量簡直是奇差,連著喝了幾杯,他如雪一樣的皮膚已經泛上了粉紅,如同有細細絨毛的蜜桃,看起來就清甜可口。“怎麼著,這麼多年過去了,啟賢彈琴的絕技還是那麼驚人啊。”

像是被說到了痛處,蘇恒與王修兩人都露出了極痛苦的神色,隻有江懷瑾不明所以。看江懷瑾滿臉就差浮滿問號,王修不介意給她說明一番。“啟賢這個人,什麼都好,什麼都沒的挑,隻要不彈琴,人家彈琴要錢,他要人命。”

柳喻白趴在矮幾上,露出了微妙的笑容,“是了,當時我們才十一歲吧,就在謝家的文華書院,當時剛開始學六藝,教琴的是謝鈺!當時謝鈺怎麼說的來著,唔,燕家公子何需甲兵,一曲瑤琴,可抵萬軍了。”

“就你話多。”這樣陳穀子爛芝麻的事被人翻出來,也虧得燕其延好脾氣,竟沒有生氣。

那騅寧真是看熱鬧的不嫌事大,已經把王修的愛琴玉墟取來了。此琴乃是大明的國師所贈,與國師同名,是國師愛物,貴重程度自不用說。

王修不由得啞然失笑,“你小子,是嫌你主子的命太長是不是。”

那騅寧卻像全然不懼,笑嘻嘻地把琴遞給燕其延,“我反正是主子的人,橫豎是個罰,回頭再開罪了燕公子,以後騅寧再犯錯,可沒有人幫騅寧求情了。”

蘇恒坐得較遠,還沒等他伸手去搶琴,柳喻白已經伸手將琴接了過來,燕其延接了個空。

“聽了好幾年啟賢的琴聲,我可是怕了,今天瑾妹也在,怎麼能在這大好春光裏給她留下心理陰影,我可不願她被荼毒,我來吧。”

在座的人,居然沒有一個人聽過柳喻白彈琴。蘇恒與燕柳兩人並不同級,燕其延卻是柳喻白的同窗,他對學琴那天的事記憶猶新,還是少年的柳喻白不肯撫琴,青年的謝鈺一定要他彈,倆人就那麼對峙了很久,最後柳喻白挨了十五記手板,謝家書院,王子庶民一視同仁,那十五下,是謝鈺親自打的,絕無半點水分,之後的近一個月,柳喻白都用左手歪歪扭扭地寫字,從此,謝鈺也再沒有要求過他試彈。

別的幾個人不知道有這層關係,都鼓起掌來,尤其是王修,既不用聽燕其延彈,又能聽柳喻白彈,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彈什麼好呢,瑾妹,你有什麼特別喜歡的嗎?”

“喜歡什麼嗎?唔,想去看海!”江懷瑾拍了腿,脫口而出,隨即就後悔了,人家又沒問她想幹嘛,“春景正好,公子彈首春景的?”

“喜歡海啊。”柳喻白盤坐在地,把琴平平地放在了腿上,捏著下巴陷入了沉思,那模樣要多好看就有多好看,剩的三人都看得癡了。

“就這首吧。”說完,他低頭撚了幾下琴弦,手勢熟練精妙,一看就是個行家。

亭外依然春雨如絲,梨花不堪春雨重,片片落下,空氣裏混合著王修命人燃起的沉香的馨香與梨花的甘甜,沁入心脾,喝得有點多的柳喻白早鬆開了鬥篷的束帶,露出裏頭的本白素服,月白中衣,層層疊疊,因為熱,他微微拉開了衣領,隱約能看到鎖骨,有股禁欲的味道,卻反而格外誘人,喝了酒的他,從臉頰到鎖骨,都泛起了淡淡的粉紅,鬢發微有汗,汗水在臉上,漾著星星點點的光,令他整個臉仿佛透著光,他的眼睛一向是長得最好的,此刻,鳳眼微垂,若含桃花,水光漣漪,讓人不由心生憐惜,大約是並不十分開心,他眉頭有些皺,但是酒仿佛又讓他有些忘懷,他便沉浸在了酒所營造的世界裏,所以他的嘴角微微翹起,似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笑,他的手指,比女性的更美,皮膚白得透出青藍的血管,指側微微有繭子,不知道是書寫還是練箭留下的,但微有繭子的纖長手指配合他骨肉勻停的手臂,看起來是如此修長而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