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懷瑾出來,見葉莞隻是附帶,她是想見柳喻白的,此時沒在靈堂遇到,她在柳家是客,且她早已及笄,也不便去尋人,一時也沒什麼辦法,隻得準備回去。
剛走出靈堂幾步,居然遇上了服侍柳老夫人的李嬤嬤。
“七少爺最近也不聽勸,到底是年紀大了,老夫人的話他也聽不進去,剛聽說江小姐你勸動了三夫人,老夫人最近也事忙,老奴便尋思著,辛苦姑娘再跑一趟,幫我把老夫人小廚房做的吃食送過去,如果可以,再勸一勸七少爺。”
這正是瞌睡的時候送來了枕頭。江懷瑾微笑著算是應了,讓小滿接過了吃食。
“我嘴笨得很,也不會說話,剛才也是趕巧了,三夫人正好自己也想開了,倒不是我說了什麼,七少爺就像我兄長一般,過來幾天了,我也沒去看望一下,那就正好,我去看看七少爺,順便把嬤嬤準備的吃食給七少爺送過去。”
倒不邀功,李嬤嬤心裏給了幾分好評,麵上卻是不顯,對著對方行了一個禮。“那便有勞姑娘了。”
江懷瑾回了半禮,帶著小滿就往柳喻白住的地方去了。
柳喻白怕鬧,住的地方得穿過大半個柳家,江懷瑾想見柳喻白,走得甚急,小滿要一路小跑才能趕上,平時練舞什麼的可比這個累多了,江懷瑾不覺得累,倒是小滿已經問了兩次她要不要歇歇,她隻是搖頭。那日柳喻白絕望至極的神情,依然曆曆在目,相伴已快六年,她知道她對他不夠了解,在她心裏,多的是他收留她與江瑜的感激以及對柳家的同情,雖則有同情,但是她也知道,柳喻白的事,縱是她有意相幫,那也是是她無法觸及的世界,他們本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她能做的也有限。而那日看著柳喻白絕望的神情,她的心竟然痛到極致,一直以為,心痛隻是種形容詞,所以當她真的心痛時,她震驚且不能理解,而一瞬間,她甚至感覺自己有些明白了葉莞的想法,她不明白也不理解這樣的自己,她隻知道,她不能見柳喻白,不然她一定會做錯什麼事,三天以來,因為柳老夫人讓她好好休息,她也就聽話好好休息,她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做,但是當她在桌前發完呆,看著手底下紙上成百上千個景雲的時候,她知道,大約她真的得見一見柳喻白了,至少,能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柳翟氏喜歡海棠,春色正好,煙雨裏,柳喻白住的小院就淹沒在一天一地的粉色裏,花不解人心,不管主人如何,到了時節,總歸是開得如火如荼,如此美景,因著海棠無香,江懷瑾居然也深感遺憾,果真是此情無關風月,心情如何,完全是心境。
剛進院子,就看到一個小丫頭在溫藥,柳喻白的病時好時壞,往往冬夏嚴重,一到春日,他的身體還是不錯的,這般竟然又嚴重得喝不下去藥了,江懷瑾心裏梗得難受,她看了看正在溫著的藥,還沒熱好,便蹲下來,接過小丫頭手裏的蒲扇,給風爐扇風。
屋外就能聽到柳喻白的咳嗽聲,還有詩酒勸柳喻白吃點東西,而柳喻白並沒出聲。
很快,藥滾了三次,算是熱好了,江懷瑾接過茶盤跟藥碗,又用旁邊溫著的熱水燙過了碗,然後把藥倒進藥碗,右手端著藥,左手招呼拎著食盒的小滿跟上,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