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說由簡直入奢易,由奢入簡難,江懷瑾原來還擔心自己不習慣京城的生活,但是隻幾天,她就已經習慣得好像自小在京城裏長大一樣了,不知道皇帝是不是為了安柳家的心,柳喻白衣食住行上,樣樣都是拔尖的,至少是麵子上的,聽說柳喻白帶了個美貌少女進京,連皇帝也起了興趣想要一看,最後是柳喻白病弱不堪多行,隻得作罷。
踏入柳宅的那一瞬間,江懷瑾就下了決心,不能做一個無能的人,柳喻白是什麼樣的人,她並不了解,但是他一定不需要一個無用的人,因此,柳喻白在問她,是不是需要開蒙先生學些什麼的時候,她不僅要了,還要了好幾樣,在那之後,早上的她得學詩詞歌賦,下午是琴棋書畫,因著教習師傅看好她的根骨,又在夜間添了一項舞,真是忙得快要無瑕吃飯。開始柳喻白以為她隻是一時興起,不曾想,她倒真的堅持下來了,時光如梭,光陰似箭,轉眼間四年就過去了,柳喻白已經十七了,而江懷瑾,也及笄了。
四年時間,柳家軍一直苦戰未歸,柳喻白的病時好時壞,但都熬過來了。
江懷瑾一日不停地修習,早上起床天未明,夜晚休息露已沉,無刮風下雨,一時不曾休息,有時候吃飯尚且忙不過來,這般過了四年,因此,這天柳喻白來找她的時候,她竟愣住了。她有點想不起前一次見過柳喻白是什麼時候了,幾天前?十幾天前?
天氣晴好,陽光燦爛,光線裏仿佛有微微的光塵,柳喻白穿了一件家常的水綠長衫,早已經過了十五了,雖不到著冠年紀,他已經束起了長發,不再是當年江懷瑾初見時的懵懂少年,黑發如瀑,沿著頸沿的弧度流淌到胸前,淺綠長衫的領口露出了雪白的中衣,雖然臉色還是一如既往的蒼白得驚人,但是眼睛裏的光輝卻讓人根本不會注意到他的病氣,那眼底滿是如火般熾烈的生機,更如一汪清泉一般明澈,密而長的睫毛,筆直且優美的鼻粱,跟年少時一樣,笑起來的柳喻白與不笑時,完全不同,而此時,他正滿臉都是笑意,微微上彎的嘴唇讓人一見就忍不住與他一起會心一笑,無論何時,那人,總是讓人忍不住凝神觀賞,不忍移目,如此這般,江懷瑾看著握著什麼緩緩走來的柳喻白,竟是看癡了,遙想著當年年少之時,她也曾想過,到底柳喻白長大後,會是什麼個樣子,到底是謝鈺好看,還是柳喻白好看,此時此刻,她終於得出了肯定的答案,柳喻白,真的是不能再更好看了。
看著對方發呆,柳喻白笑意更濃,曲起手指,彈了彈江懷瑾的額頭,“想什麼呢?”
這四年來,因著各種緣由,柳喻白也不曾離開過柳府,兩人雖各自忙各自的,倒是也每天見麵,一見麵,就取笑打鬧個不停,直到兩年前,柳喻白束發以後,兩人就很少見麵了,再見麵,柳喻白也不再戲弄她了,因此,此番伸手彈她,江懷瑾知道對方心情一定是好極了。她倒挺樂意理柳喻白的,於是假裝生氣,捂了額頭,“好好說話,彈我做甚,肯定青了。”
柳喻白笑得更高興了,“你以前磕頭的時候可沒有那麼嬌氣!”
江懷瑾也不生氣,隻跟著一起笑,“什麼事,那樣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