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耐與二人爭執,柳喻白不得不感歎,自己的病還是有點用的,他隻是撫著胸口咳了幾下,王豐立刻就鬆了手,不等柳喻白反應,謝鈺伸手搭上了柳喻白的手腕。柳喻白咳得正厲害,無力甩開他手,隻得由他看了,謝鈺臉上的笑卻凝住了,鬆了手,歎了老大一口氣,“不得胡鬧。”這話卻是對王豐說的,偏王豐臉上沒有一點不服氣,立刻應聲往後站了,看柳喻白的眼神竟然多了幾分同情。
柳喻白生平最恨人家用同情的眼光看他,怒到極點,他竟不氣反笑,隻對江懷瑾招了招手,江懷瑾連忙上去扶了他。江懷瑾以為柳喻白還要說些什麼,沒想竟是一言不發地上了柳家的船。連麵子上的道別也沒有跟王謝二人說。謝鈺倒還好,王豐神色顯是不爽,江懷瑾對二人點了點頭,扶著柳喻白走了。
王豐還想說什麼,謝鈺卻拍了拍他肩膀。“罷了,他也隻是一個可憐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這話聲音不大,卻也不小,正好讓柳喻白聽見,他臉上居然笑意更濃,卻不是前幾日在別莊見過的那樣,看得人心裏發寒。江懷瑾不明就裏,隻得快步扶著柳喻白進了船艙。隨侍的持劍與詩酒等人正在整理東西,看著原本叫江懷瑾下船透氣的柳喻白快步回船,還沒來得及上前行禮,艙門就關上了。
柳喻白鬆開了捏住江懷瑾的手,往床上一歪,難得放浪形骸了一回。“真是越不想見到越見到。”說完坐起來,看著江懷瑾安安分分地站著,臉上竟沒有半點探究之意,心裏也不由得讚了一聲。
“那謝師爺名字是一個單字鈺,是京城裏最最麻煩最最難相處之人,你要是遇到他有多遠就離他多遠。”
江懷瑾在世間遊蕩的數百年間,發現這世上最最要緊的是管住嘴,少聽少說多做事,因此倒是難得的沉穩性格。聽柳喻白那麼說她也不禁笑了,“那最開始你跟齊家少爺還讓我去找謝師爺幫忙。”
對方不說,柳喻白已經忘記了自己跟齊淼想要坑對方那一次,當下想起來還有些不好意思,隻見他難得地露出了害羞的表情,想說什麼又不好意思說的樣子。江懷瑾畢竟比他多在世上呆過幾百年,哪會跟他計較,不等他說,就笑著揭過去了,“不過不是如此也不能因緣際會地認識公子,可見有時候走些彎路也是好的。”
畢竟少年心性,江懷瑾輕輕揭過,柳喻白倒有些不好意思,本著她在京城的日子能好過些,竟然給她說起了京城舊事。
這王豐,是皇七子,皇帝子嗣頗多,這王豐出生時,生母被下作手段所害,竟是不足月就生產了,生下來小貓一般的,眾人雖沒有明說,暗地裏都直歎怕是養不活,皇帝不知為何,竟是對這個孩子頗為上心,王豐竟也病歪歪的養大了,四歲的時候,被宮裏上師批命,在宮裏終是不行的,不如先去宮外將養的,剛好王豐母家與謝家也是有些牽連的,這便送去了謝家的書院,那書院遠在深山,最是清幽不過,然後因為生病延誤了開蒙時間,與同樣病弱的柳喻白,九歲才拜入謝家的書院,先生便是那個十幾歲就才名滿天下的謝鈺,那時的謝鈺,不足二十,性子更加活跳,沒少捉弄自己的弟子,因此除了王豐竟是沒人與他親厚,那王豐生性涼薄,除了自己老師的話根本聽不進別人的話,此次皇帝見兒子病好得差不多了,召七皇子回京,沒想到他竟回學業繁忙,不願回京,皇帝倒也沒做別的,直接下了旨,命謝鈺去做太子太師,謝鈺竟然拒絕了,去做那個讓京城個笑掉大牙的師爺,可他王豐二話不說,直接跟去赴任了,想想也知道,京城裏的皇帝被氣成了何樣。柳喻白說到這裏,臉上竟然是滿滿的都是興災樂禍,讓江懷瑾不由得感歎,果然還是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