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春這會兒正在朝城門口而去的馬車上。 WwW COM
她帶了個鬥笠坐在的車駕子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指導幺趕車。
車廂內是早就預定好了的釀酒器皿,鐵的、木的、瓷的,堆放了滿滿一車子,隨著馬車的走動不時出吭吭哐哐的聲響。
張虎獨自趕著另一輛放滿了青梅的馬車跟在他們車後。
隻等這兩車東西拖回虞山去,酒坊就能開業了。
幺逐漸熟練了,再加上這會這條街上的人也不多,馬車能夠暢行,林二春也就放手了,她靠在車廂外壁上,想著心事。
直到到了府衙前門大街,馬車陡然一停,馬兒嘶叫了一聲,她的身體往前一栽,被幺急急忙忙的拉住了胳膊,才徹底的回過神來。
幺收回手,一臉犯了大錯的模樣緊張的看著她。
林二春衝他了聲:“多虧幺拉著我。”
可這敏感少年依舊一臉羞愧,半點也沒放鬆。
這時,跟在後麵的張虎也將馬車趕過來了,挨著他們停了下來,往這邊車上掃了一眼,語氣平平的道:“姑娘,一會你跟我同車吧,讓他自己一輛。”
幺垂下頭,隻手指攪著韁繩,嘴唇用力抿得都有些白。
林二春衝他擺了擺手,道:“我沒事,先別換了。”又朝幺道:“你才剛上手,就能夠在人多的地方趕車已經做得很好了。”
幺抬起頭來心的看了她一眼,這次被誇獎了也沒有半點的喜悅,隻抿著唇嚴肅的點了點頭。
林二春心中無奈,隻能趕緊岔開話題,她看著前方黑壓壓的聚了一群人,問道:“前麵是怎麼了?”環顧了一下四周,又訝然問道:“這是知府衙門門口吧?怎麼這麼多人?”
聚集在這裏的人雖然多,但是最多就是竊竊私語,並無人高聲喧嘩,也不顯得吵鬧,人群正中似有人在話,不過他們站的遠了,聽得並不真切。
張虎從馬車上下來,端著一張老實的臉去跟外圍的人打探情況,探問了一圈,回來三言兩語交代了情況。
“聽是知府章德寬犯了大案,現在被捉拿了,這會要被押解到京城去會審,他在裏麵的囚車裏,現在被蘇州府幾個官員給攔了下來。”
林二春訝然問道:“要被送京受審?今早上還沒有聽到半點消息啊。”
按照大夏朝的法令,如果一州府的最高行政長官觸犯法令,由朝廷派欽差對犯事官員進行調查、取證、再審理,這些過程很是繁瑣複雜,怎麼也得花費一段時間,等有了大致結論,還會在當地開堂審理,將其罪行公告當地百姓。
隨後才是送到京城交由更高一級衙門審理具體細節和定罪。
章德寬的事情如果是按照正常程序,肯定得被百姓議論幾之後,才會被送走,可林二春進城已經三,卻一句也沒有聽過。
張虎搖了搖頭,他也不清楚。
這時,在衙門邊巷子口擺攤賣糖餅的一個販,耐不住八卦之心,湊過來低聲插嘴。
“可不是嘛,先前一點消息都沒有透出來,聽是前幾章大人就被下大獄了,是私下審理的,今突然看見他在囚車裏被推出來,我都嚇死了。
要不是他前幾還買過我的糖餅,我認識他呢,不然都不敢認,我就他每年清明都在我這裏買糖餅,怎麼今年沒來呢。”
林二春問道:“這章大人是犯了什麼事啊,抓人總得跟大家都透個信吧?”
這販看著人群,一臉悻悻的道:“聽是貪贓枉法,結黨營私,誰知道呢,裏麵還在著呢,你是沒有看見,那囚車一推出來,要不是有人認出章大人來才圍了過去,肯定就這麼被拖走了。
現在來了好幾個官老爺在裏麵理論呢,拉拉雜雜了一通,我也沒聽懂就出來了,這兩句還是個秀才告訴我的。”
“見著欽差大人了嗎?”
販搖頭:“沒,倒是看押囚車的幾個人都是人高馬大的,一臉凶相,他們往那一站,看人一眼都嚇人,章大人就被他們圍著,我也就瞧了一眼”
林二春蹙起了眉,她突然想到東方承朔了。
東方承朔幾前就悄悄到了江南,他的身份也完全能夠勝任欽差一職。
去年東方承朔被官兵追捕,狼狽的躲到她的馬車上去了,也許追捕東方承朔的官兵也跟這章德寬也脫不了關係。
林二春記起上一世是聽東方承朔提到過的,當初他還裝失憶蟄伏在綠水灣,是因為當時他的處境艱難,很多人想要他死,所以他才隱藏在暗處籌謀。
等東方承朔回京的時候,還幫朝廷解決了一個大麻煩——江南官場一直都是抱團取暖,朝廷派遣過來的官員極難在這裏立足,朝廷花費了幾年時間都無法將這個團體瓦解,安插心腹。不過,最終還是被東方承朔撕開了一道豁口,打破了這裏的團結。
至於是不是從章德寬開始的,林二春就沒有什麼印象了。
如果章德寬隻是皇權爭鬥,隻是朝廷和地方官的爭鋒中的犧牲品那也還罷了,要是跟童觀止有關官商相護也是尋常事。
她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住,臉色有些白。
那販已經完了,轉到別的話題來了:“姑娘,買糖餅嗎?這三都得禁火吃寒食呢,不是我自誇,我這糖餅那是祖傳的手藝,別看這攤子,可章大人還光顧過我呢,每年他都過來買。”
林二春收回視線也沒心思問價錢,直接抓了把銅錢遞給那販,販數給她七個餅子。
這時,不遠處的人群突然有些騷動,這販也不跟林二春多了,匆忙挑著擔子就往人群那邊跑去看熱鬧,等他靠過去的時候,原本圍著的人群已經往兩邊分開了,讓出中間的通道來,這麼多的人,場麵卻陡然一靜。
林二春也是準備要出城去的,這會就站在這條道路的正中間,人群一讓開,方才被圍著的中心就出現在她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