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買回來的果子,林二春除了釀三個月就可出窖的露酒之外,還有一些有些撞傷碰傷了的水果則弄成了果醋和水果酵素,這些需要的時間周期要更短一些,至於果酒時間周期更長,需要的水果更多,而這年頭水果比一般的老白幹還要貴,考慮到成本投入,釀造的數量就很少,那些水果酒每種也就一壇子而已。
等過年將手中的存貨賣掉,又到了春了,到時候各種花卉可以做花卉露酒,還有梅子、桑葚很快就長熟了,再之後還有杏子、李子、桃子又是一大波的成本投入,除了果酒,米酒,林二春還想做特別耗時間的大曲酒、曲酒,這些才是她的最愛和特長,雖然不是她創的,但是她有把握釀造得很好,這也不是林三春創的,至於紅曲酒已經被林三春搶了風光,算做是林三春的創了,那她就不湊那個熱鬧了,免得跟林三春捆綁在一起。
牟識丁適時的打斷她的思路:“到了那時候你又要買果子釀酒,又要做糖果,夠嗎?”
林二春無聲一歎:“去城裏店子裏瞧瞧那些果皮賣出去了沒有?蚊子再也是肉”
將後來做的水果露酒加了一次果膠酶進行了澄清過濾,等到氣變涼了,借助低溫能夠更好的澄清,到時候顏色會更加澄淨漂亮。
等將這些事情都處理完了,已經過去了好幾了,忙碌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飛快。
林二春算了算時間,府城那邊有些店鋪可以再去送一遍貨,也得看看銷售情況,來確定下一步的計劃,而且她還想去童觀止常駐的客棧裏找找他,起碼那些寫好的東西得找個機會交給他吧?也算是送給他的回禮好了。
想到回禮,林二春又專門買了牛皮紙並裁剪得整整齊齊,洋洋灑灑以自認為最工整的字跡寫了八頁紙的《夫律》,還似模似樣的做了個封麵,再加上扉頁題詞,一共湊齊了十二頁,然後用自己全部的耐心,拿尺子比著給這薄薄的冊子縫了邊,還找了一束沒有凋謝不出名字的野花夾在其中了,沒有精裝木匣子,隻能用包袱包了,林二春一邊忙一邊在心裏感歎:跟男朋友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但是這也是她能夠做到的極致了。
將家裏安排妥當之後,林二春就又跟著牟識丁帶著一馬車的瓶瓶罐罐往府城跑了一趟。
生意上的消息有好有壞,有賣得火爆正準備去催貨的,比如牟識丁談妥的那個青樓,好多姑娘都成了酒心糖的忠實粉絲,有些酒量不佳的文人雅士也愛上了這一口,也有被管事送去給內宅夫人品嚐,就這麼傳到後院中去的,這酒心糖就成了新增的年貨果品,贈送外地親友的土儀之一。
當然也有爆冷門的,放在那灰撲撲的罐子裏,已經被老板給遺忘了,最近來蘇州府打年貨的也不少,店鋪管事忙得黑黑地,一個絲綢鋪子裏的老板哪裏還記得去給客人們推薦這種零嘴?每每看到這種境況,林二春就格外懷念以前的玻璃瓶和玻璃糖紙,如果將這些糖果放在這種地方裝著,那就會顯眼多了。
總體上林二春對此是十分滿意的,現在這個時機不錯,趁著過年,她的酒心糖可以流傳得更遠,等忙完這年節,大家走親訪友赴約的時候,不定這生意可以更上一層樓,而且因為到了年底了,後宅夫人們和掌管鋪子的管事們也都很忙,沒時間找她的茬,剛開口談配方的,就被林二春和牟識丁笑嘻嘻的用“**家的*管事還等著送貨,不好耽誤,您先忙。”給頂回去了。
後宅夫人們之間的交際錯綜複雜,就是那些心腹大丫鬟都不一定能夠看出女主人跟誰家的夫人是真心交好的,掌櫃的也不想給主家惹麻煩,也就隻能作罷了。林二春和牟識丁有條不紊的給生意好些的地方加大鋪貨量,半不到,一車貨就都銷出去了。
不過,送到最後一家,林二春就在無知無覺中引來了一個麻煩。
一家果子蜜餞鋪子的掌櫃就非得跟她給懟上了,死活纏著她要買方子,林二春好話盡,對方還是拿著自家的夫人出來壓人,“林姑娘應該沒有好好打聽過吧,我們這家鋪子是尚書裏吳家夫人的。”
尚書裏林二春知道,那是一條貴人街,前朝和本朝的這六年這街上就一共出了三個尚書,能住在這裏的都不是普通人家,至於那個吳家,她跟牟識丁雖然打聽過一些消息,但是吳家具體是個什麼官名她倒是不清楚。
“我也知道你們這東西還往好些鋪子送貨了,不過在這府城裏,誰家的夫人也不會不給吳夫人麵子,到時候隻要有得買,有得吃,吃誰家的不是一樣,我們夫人那是湖州府第一才女,從這鋪子裏賣出去不比你們的更有價?”
“我們夫人看得上你的這零嘴也是你的福氣,要是那些有眼力勁識趣的,誰不是直接將方子送上?就是想沾沾光,能讓我們夫人誇一口,再吳夫人也不是白要你的,這一百兩銀子拿到手,那可比你走街竄巷累死累活的要舒服自在得多了,而且我們夫人了,林姑娘有些巧心思,要是願意也能夠去吳家幫工,哪裏不比你一個大姑娘出來跑生意要強呢。”
聽到這價錢,林二春都忍不住想要冷笑了,一百兩很多嗎?確實不少,現在後山屯一個普通人家一年也隻需要五兩銀子的花銷就能夠維持溫飽了,二十五兩銀子就夠將她和牟識丁現在租住的院子給買下來,還有一個不的院子,五十兩銀子可以在虞山鎮西街買個裏外兩間的鋪子了。
可這點銀子就想要買她的東西?這跟搶也差不多了。她做的糖成本本來就高,又是酒又是糖熬成糖衣,再加上牛皮糖也不便宜,又專門走的高端路線,定價就很高,那種富貴人家,要是賣得太便宜了,反倒是瞧不上了。
今這半她一連賣了幾個大主顧,沒見任何人覺得價格高的,今就已經賣出去五十多兩銀子的糖果了,刨掉成本路費這些還能夠賺一半,再跑三思趟就能夠賺到一百兩銀子了,她會稀罕這區區一百兩嗎!
就不信這掌櫃的算不清楚這筆賬,還有那個什麼才女吳夫人,也不知道是這掌櫃的狐假虎威呢,還是真的有這樣的內宅夫人?
這便是一開始就直接找定一個合作人罩著跟自己出來闖的區別了,林二春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是還是被惡心了一下。不過眼下本身實力不濟,又不能夠突然暴起揍人一頓扭頭就走。
她垂頭斂去麵上不耐煩的神色,從容的道:“吳夫人賞臉是榮幸,也多寫掌櫃的肯指點,不過這糖也不是我自個兒弄出來的,得回家跟家裏人商量商量,會盡快的給掌櫃的答複。”
這掌櫃的神色不虞,冷笑道:“據我所知,林姑娘好像在衙門裏立了女戶,哪有什麼家人需要商量的。林姑娘這是瞧不起我們夫人了?要是這樣的話,我看你在這蘇州城裏的生意,日後想要這麼太平就難了。”
林二春微微蹙眉,這便是已經都將她的底細弄清楚了?生意還沒有做多久,這就給她上狠角色啊,看來上一世的時候最早找到悅來樓去賣酒,碰到童觀止這樣的幕後老板,還真算是她的運氣了,至少那會兒她不愁賣也沒有太打壓價格,雖然跟悅來樓的幫工似的,但是也有賺頭,那出麵跟她接洽的掌櫃的態度也很是不錯,很講道理的人,像今這樣的氣還真是從沒有受過。
她心中一歎,今這事兒怕是真的不能含糊過去了。
果然,那掌櫃的又冷聲道:“進我們鋪子裏的東西,自然是要查清楚來路的,不然到時候真的出了問題,到哪裏找人去,這個也容易,隻消去衙門問一聲就都知道了。”
林二春趕緊解釋道:“掌櫃的既然查過了,應該也知道我雖然沒有家人,但是有個合夥人,先前他將我送到門口之後,就去前門街送貨去了,總不能不知會他一聲。”
她目光一閃,斂去裏麵的嘲弄之色,繼續道:“等晚點我們彙合了,在出城之前就過來給掌櫃的答複,我那個夥伴應該也不會拒絕貴人賞識,以後到城裏來還得仰仗各位貴人,我們哪裏還敢收貴人的銀子,之前有些鋪子的掌櫃也跟我提過配方的事情了,他們那邊還請您幫忙一,我們本生意是誰都不敢得罪呀。”
掌櫃的聽她這麼,倒是臉上見了笑容,隨意擺擺手,也不應還是不應,直接敷衍了事。
又見她又是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模樣,心裏也覺得一個沒有依靠的女戶被這麼一壓製嚇唬,有這樣的表現也很正常,更是沒有半點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