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召侯右手顫抖著指著地上的兒子,胸中氣血翻湧,半晌沒有說出話來。

沐之仲卻恨恨的繼續道:“就因為我是庶子,所以你們處處瞧不起我。我的親娘,就要在這個女人的麵前低聲下氣,沒有半分尊嚴。同樣是姓沐,她沐之昭就能受萬人仰慕,而我,就隻能卑躬屈膝,這憑什麼!”

聽到這話,倒在書架上的安賢立時站起,看著他高傲道:“因為沐之昭是本宮的女兒,身上流著皇族高貴的血液。而你沐之仲,隻是一個賤婢所生的孽種,你沒資格和昭兒相提並論。”

沐之仲騰地起身,嘶喊著像是要殺了安賢,方才有些失神的忠召侯及時回身,一把抓住了沐之仲的手,整個人扔在了地上。他看著地上的兒子,身旁的妻子,心中百味交雜。

“來人。”一聲怒吼,兩個親兵進到屋中。“給我將這個逆子關在他的屋裏,任何人不得探望。”他的聲音開始蒼老,再也不複往日的渾厚。待親兵帶走沐之仲,沐天回頭看了安賢一眼,徑自離去。

安賢退步,左手撐著已是歪歪倒倒的書架,看著沐天的背影,不知該做何感想。

六日後,莫卓玥頭七。諾大的魏國公府滿是白巾,純白的喪花朵瓣層層疊疊,掛在每一處門欄上。漫天的柳絮飄揚入府,靜靜落在府中的枝頭地上,愈發顯得寂寥哀傷。

不斷有人前來見禮,說著一些似是而非的安慰話。莫卓宇一襲粗布麻衣,跪在靈堂一旁燒著紙錢。蕭若馨隨著他,一點也沒有皇家公主的驕矜。嶽杳霖作為莫卓玥唯一的側室,在一旁啼哭不已,莫如淩不停地為她拭淚,雙眼也是紅紅。

三頂鸞轎在府外停下,浩浩蕩蕩的仆從讓裏間每一個人,都不自覺地投去目光。皇後走在當中最前,高貴的九頭鳳冠黯淡,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她今日著了一身淺黃素衣,隱去了周身貴氣。

“參見皇後娘娘,攝政王妃,昭雲長公主。”莫晴淡道平身,免去了所有人的禮節。三人走到莫卓玥的靈前,青離歌與蕭若雲略略落後她幾步,作勢要拜靈。

魏國公急忙上前,道:“娘娘且慢,玥兒身份低微,不敢勞娘娘拜祭。”莫晴看著父親訕訕的神色,心中有些止不住的失落。他雖對不起她的娘親,可他畢竟還是她的父親。

今日,她不顧一切趕來,就是想來送送這位大哥。她還在莫府的時候,最為敬仰的就是這位嫡長兄。他為人溫厚儒雅,對待她和莫如淩也從無輕視。他還曾指點過她詩書棋藝,是位難得的好兄長。

隻是她也知道,即便莫卓玥是她的兄長,可畢竟她是皇後。天地君親師,自古長不拜幼,尊不拜卑。可若是不親送大哥,她隻怕難得安心。

青離歌與昭雲對視一眼,上前諫言道:“魏國公,不如讓娘娘與我等給大公子上兩柱香,略表心意。既無拜靈,也不算是了禮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