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在這個遊戲中,雜誌社真地會如我最早想象的成為受害者嗎?粗看之下,雜誌社無疑是受害者,雜誌社要繳納不菲的各種台麵上或台麵下的費用以進入書報亭的連鎖流通渠道,為的就是推銷雜誌,但報販私下改售為租,實際上是將雜誌的銷路有效地切斷了。畢竟對於讀者來說,除了少數的收藏者外,購買或租借所滿足的是同一個需求:閱讀,既然有更低廉的方式,為什麼還會去選擇貴的方式呢?當然會影響購買量。報販所基於牟利的關鍵一點,就是代銷製度下的可以退貨。實際上,報販借用了、或者說盜用了雜誌社的資信,這和房產中介將賣主委托出售的房產私下出租的本質是一樣的。
但是,如果跳開簡單的道德評判和利益分析,更深一層地看,對於我們的書報流通體係,尤其是雜誌社來說,這樣的改售為租、租售並舉的方式,難道就沒有很強的啟發意義嗎?前麵已經說了,讀者的需求主要是閱讀,那麼,除了通過把雜誌銷售給讀者來獲利外,難道不能直接通過把雜誌租借給客戶來獲利嗎?假設一個運行有效的書報亭連鎖體係(比如上海的東方書報亭),全麵實行租售並舉,假設將租金確定在每種雜誌的定價的10%,書報亭和雜誌社雙方各分一半,則出租20人次的營收相當於銷售一本雜誌的營收,整條連鎖鏈一起行動,則對於書報亭和雜誌社雙方都沒有任何的利益損失。而很多因為雜誌的定價(以購買力和收入來看,中國雜誌的定價比國外高得離譜)而卻步的讀者,都有機會能獲得閱讀的滿足,這也將大大增大雜誌的讀者群,而雜誌讀者群的增加,無疑對雜誌最重要的廣告收入是有正麵效應的(那樣廣告商評價廣告載體除了傳統的發行量外還可以有一個完全可以檢索的有效的租借量)。而且,這樣一來,還有兩個巨大的社會效應:一是閱讀推廣的社會成本大大下降,更多的人可以閱讀到更多的雜誌;二是雜誌社也減少了很多無謂的印刷積壓(這是平麵媒體行業最大宗的社會資源浪費),這符合綠色產業的要求。對於書報亭連鎖鏈而言,此舉將大大增強人氣,將書報亭連鎖由銷售連鎖轉變為全麵的閱讀連鎖,不是簡單地、膚淺地從“銷售報刊”中獲利,而是更深地、更直接地從“銷售閱讀”中獲利。產品由有形的報刊銷售,轉變為無形的閱讀銷售,產品鏈的長度和深度都得到了拓展,空間也更大了,困擾文化事業多年的圖書館少、借書難等問題,也可以通過將大量的圖書以同樣的方式進入書報亭連鎖行業而得到緩解。
更深一步地看,便布都市的書報亭連鎖,就可以成為收集分析讀者動向的最有效渠道,從而更有效地、更有針對性地指導媒體產業的發展,而所謂的民意調查和資訊收集,也可以籍此以為渠道,這對政府的民意收集是有好處的,往大了說,對建立服務型政府有很強的推動作用。
盡管我們寫博看博的不少人,都是躲在華麗莊嚴的寫字樓中自認“白領”,但風雨無遮的一個書報亭的報販子,為了自己生存得更好而打出的一個擦邊球,卻能給我們很多的啟示。當然,首先你不可以帶著批判的眼光,帶著所謂白領的傲慢,帶著莫名其妙的道德優越感。那麼,最終你能明白我們的偉大領袖曾經說的“群眾的智慧是無窮的”,那可真是真理呀!在奔波忙碌的飛行途中記下此故事,想想作為“太空人”的苦,即使月入8萬,恐怕也沒有那個月入8000的報販子兄弟來得更有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