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開車難,刹車更難下(1 / 3)

天色啟明時,朱高城守備府入口環形斜坡出馬道前。

兩側環繞的馬道上,火盆、火把如龍,已布滿武裝軍士,人人頭裹白巾。

張祖娥一襲素白鬥篷罩身,在三名侍女環繞下等待著,聽著漸來馬蹄聲,強撐著平靜麵容看著甲騎隊伍。

第一次,這是第一次身邊親近人死亡,她不知道將來還有多少熟知的麵孔消失。

下馬石前,趙期昌勒馬,低頭看著地上凍結的點點血跡,閉目長歎一聲,垂首片刻,下馬。

甲騎紛紛下馬,跟隨趙期昌赴宴的甲騎相互拆解綁帶,將大紅負羽拆下,一幫家中少年仆從端著木盤上前,除了趙期昌外,人人都取了一條素布,頭盔夾在腋下,素布白巾紮在額頭。

張祖娥想要開口道歉,趙期昌搖搖頭,他知道張祖娥心裏難受,趙祿是奉張祖娥的意思去灤河西岸請神的。

守備府,右邊小院,院中趙祿親族、友人多已趕到,一片肅穆。

趙財正安撫這些人,見趙期昌回來,腳步匆疾趕過去:“老爺。”

“二管家的身後事規格抓緊辦,別心疼錢財。早日入土為安,稍後仵作驗傷後就籌備入土事宜。就葬在祖墳我三房那一片,家中再撥出二十畝免租地,你在周氏一族中選一個機敏少年過繼到二管家名下。先守孝兩年,然後安排個容易出頭的差事先做著。”

趙財忍不住提醒:“老爺,正月下葬多有不祥……”

趙期昌瞪過去:“所以我才說早點入土為安!論不祥,我將門上下,無有不祥之人!家中一應喪事從簡從速,正月十八孫家夼一事便能落下帷幕。就定在這日,由五郎、七郎代我出麵,主持入土一事。”

趙財還想開口,趙期昌死死瞪著,也就閉口不言了。

趙期昌看一眼趙祿親族,目光卻是無情,都是最近一年裏跑過來的親族,很多人他都不認識。

踏步邁過門檻時,趙期昌扭頭:“備好車馬,稍後餘拜訪道宮,請幾位師兄為二管家做場法事。”

堂中,趙祿躺在草席上,身上蓋著素布,素布處處黑紅血漬。

趙期昌上前單膝蹲下,揭開素布看著麵無血色,因痛苦而扭曲的蒼老麵容,問身後諸人:“都說說,這是誰的手筆?”

家中中層以上成員能來的都來了,還有很多如各莊莊頭、各家族長還在路上。

趙顯抬頭斜視掃一眼沉默眾人,踏前一步拱手:“家主,孫家夼之民雖刁鑽,但某確信,其無膽魄害我趙氏一族。二管家遇害一事,雖有偶然,可太過巧合。”

重新蓋上,趙期昌起身:“就是斧鑿痕跡頗重,所以城中諸人看我多有忌憚。仿佛,此事是我趙期昌操刀布局一般。”

雙手負在背後,趙期昌左右踱步:“害我家中老人性命,借人心趨利避害而助我氣焰。這火大了,廢柴。柴供不上,再大的火也得熄滅。諸位,是想烈焰奪目終成灰燼,還是想細水延綿長流不息?”

沒人應話,趙期昌看向趙顯:“天明後各部軍士歸攏,此事惟明負責,務必使軍中安穩。軍中若有煽動軍士為二管家複仇者,降級、幽閉懲之。若有擅自行動,傷孫家夼士民者,不論緣由輕重,一律處於穿箭重刑!”

軍中最狠的懲戒方式不是斬首示眾,這種一死百了的手段嚇不住桀驁刺頭。最狠的就三種,一種是用馬活活拖死;一種是軍棍活活打死。這兩種死法太過殘忍,除了對付叛軍外,很少作為常規懲戒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