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天地同力(1 / 2)

一聽趙期昌的家中管家被人打死,周圍士紳名流、教育係統的清流文官人人心裏發寒,俱是一臉憤慨,沒人再勸趙期昌。

別說現在威壓登萊的趙期昌,就一個尋常的不入流鄉下……不,山村裏的小地主,家裏的奴仆被人打傷,也要狠狠報複回去。不報複,自己抬不起頭不重要,關鍵的是這讓下麵人怎麼想?誰還願意為你賣命奔波?

趙期昌這裏這一點尤為重要,不能寒部屬的心!

李羨三人也趕了過來,一聽二管家趙祿被人打死,俱是色變。周是問忍不住開口,抱拳:“將軍!此事蹊蹺,登萊地界誰敢惹趙氏門下?萬不可衝動,為人所算計!”

李羨也道,語氣急促激進:“是極,將軍,學生以為當報官處理,以國法治之。”

報官?那還要軍隊做什麼!

一個手下心腹被人打死,卻要報官公了的軍將,還有什麼麵子領兵!

趙期昌聽著惱怒正要開口,白慶豐察覺情況不對勁,也拱手:“君美所言不假,將軍素來奉公守法。此人命官司,自當報官處置。學生不才,願奔波孫家夼查清原委,起草訟狀。”

奉公守法四個字,白慶豐重重咬音,目光盯著趙期昌,說罷眼睛左右轉動,示意在座的可都是外人、敵人!

慶童仰頭,眥目:“家主,二管家死前遺言,當以家業長久之計為重!萬不可因一人,而廢百年趙氏千年之業!”

這時候趙炳然、陳其學聯袂而來,戚繼光也即將趕到,加快步子。

趙期昌下巴半揚起,左右掃一眼目光睥睨,語氣清淡:“說說經過。”

“當事時,二管家領一眾人請呂祖神像過孫家夼。孫家夼孫劉各家前來慰問,欲要同行赴廟會。劉家有族裔劉三者,詢問二管家今歲水利一事。二管家回應其人,如實回答說家主兩三年內以大修登州官道為主,官道修好,才會動工水利。劉三不滿,說是孫家夼上下無不祈盼家主早日開工,造福沿岸士民百姓。”

“此獠伸手欲執二管家衣領質問,被劉宗貴阻攔推倒在地。不曾想,此獠倒地大呼趙氏蠻橫,欲要打殺他。頓時孫家夼民眾不知真假,擁堵而上謾罵喝問,群情激憤這就打了起來。混戰中,二管家遭耙釘擊胸……小的趕去時,二管家留下數言,就……就……”

周是問俯身追問:“長明,所言是真?”

慶童不滿恨恨瞪過去:“家中若不占著理,咱也不敢來此地,如此聲張此事!某以項上人頭擔保,此事曲直,曲在孫家夼,直在我趙氏一族!”

白慶豐又問:“長明,猖獗賊子何在?”

“滋事賊子不分主從,一網成擒,無一落網!”

白慶豐點頭,對趙期昌、趙炳然等人來回拱手:“將軍,如今人證、物證俱在,學生這就草擬訟狀,還二管家一個公道。還望將軍,以國法、二管家遺言為重!”

趙期昌捏拳,趙炳然還沒開口。畢竟民不舉官不究,趙期昌是土著勢力,這次吃虧,名正言順報複回去也不會有人說什麼。

說的難聽了,孫家夼裏的士紳連德勝樓的門都進不來,這種貨色趙期昌欺負了,在座與趙期昌談笑風生的名流、大族也不在意這麼點事。

甚至,還會支持趙期昌。因為孫家夼的人做事亂了規矩,宗族械鬥講究的是你我兩家實力均衡,過分一點的可以以大欺小,可以小犯大就太過分、太不可理喻了!你自己犯渾找死,怪得了別人?

戚繼光率先開口:“本官掌印登州衛,如今軍戶之家人為民戶所害,正在本官權職範疇內。因涉及民戶,但受害的是我軍戶子弟。趙將軍擬好訟狀,這主審之位,本官必與吳知府爭上一爭,還我登州衛軍戶一個公道。”

趙祿是趙期昌的管家,奴籍。可國法裏規定,奴仆、佃戶,與主家是君臣父子之情,能算是宗族一員。自然,趙祿也是軍戶家庭一份子。

這一點,也是武將家丁在軍中立足的律法跟腳之一。因為家丁可以解釋為家中人丁,是主將家中為國效力的人丁、族人。是因為跟著家中長者報國心切才披甲成軍,是國家的軍隊;而不是私軍入營報國!

陳其學也開口:“孫家夼之民素來刁鑽,實乃我登州一害,過往行人客商,無不遭其坑害。老夫久在廟堂,也多聽聞在京鄉人談及孫家夼之禍害。若戚掌印不覺得老夫擅專,老夫提議,於孫家夼設立戍堡,以軍法督管。再者,這孫家夼地處要衝之地,近來倭寇連年進犯東南,山東也屢受其害。設立孫家夼戍堡,也是為了孫家夼士民安危著想。”

夠狠,夠無恥,為了贏得趙期昌好感,這個此時登州士林領袖人物直接將孫家夼上下給賣了。

懲戒幾個殺人主犯、從犯能消趙期昌、捕倭軍的氣?根本不可能,死的不是尋常家仆,是家中管家、老人、世代效力的家生子,論感情與血親沒區別。

陳其學一開口,戚繼光就恨不得抽自己兩耳光,誰都知道這種涉及軍戶、民戶的官司,尤其是人命官司不好處置,又涉及了趙期昌這種強力人物,這個官司燙手,給吳知府吳知府都不願接手。他這才表態,想著自己主導案件,盡可能將案件的影響力壓到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