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趙期昌於登州城送戚繼光以及秋戍班軍離去後,便回到朱高城繼續監督城池修建工作。至於趙家酒樓出現的那位叫做陳禾的女子,戚繼光也提及過,可趙期昌沒心思去攪合。
他的血仇就是一筆無頭案,誰都可以布置線索引他做刀,不是不報,隻是實力不到。他可不是那種為了報仇連命都願意搭進去的人,等實力高到一定程度,報仇就是反手之間的事情。
朱高城,守備府鍾鼓樓高台上。
趙期昌還是一襲黑底紅邊坎肩號衣,頭上戴著竹笠子,提筆書寫著‘自己的’兵書《三十六計》,其實這本書已經完稿,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觀摩各種兵書、戰例,援引兵家先賢語錄,再佐以實際戰例,最後再選一個通俗故事作為詮釋方便理解。
侍女孫孟娘也戴著竹笠子,頭發散披在顱後,與趙期昌一樣是一襲黑底紅邊坎肩號服,跪坐在趙期昌一旁,細細研墨。
而一旁,陳明心也坐在席子上,翻著書靜靜閱讀。
整個守備府內,中央鍾鼓高台、四角箭塔、各處建築之間都有複道連接,複道就是天橋。守備府正廳三樓上,這裏已經初步完工,趙期昌的幕僚核心人物白慶豐、李羨對坐,品茶、核算著築城方方麵麵的用度。
白慶豐做著趙期昌傳授的眼保健操,閉著眼睛刮著眼眶活血,語氣愜意:“李兄,將軍欲要編纂一本彙聚民俗諺語、哲理名言的書,秋後縣學、衛學那邊不少人有空,不妨一同出力?”
李羨端著茶碗,兩腿搭在護欄,欄外腳尖抖著,斜靠著椅背歪頭看一眼白慶豐,努嘴道:“道不同不相與謀,昨日與廩生魏啟明在街上遇到。猜他怎麼說?”
帶著嘲諷口吻,李羨搖著頭說:“他曾為案試第一,拜入知府門下。他呀,還願意做個牙人,將白兄與某,引薦於吳知府門下。”
白慶豐又揉著眼眶周邊穴位,嘴角翹起一哼道:“他倒是熱心,李兄可知投之以桃報之以李?”
李羨搖頭:“道不同不相與謀,某與白兄追隨將軍,謀得是大業。而這人,功利心強了些。府中秀才,同輩人也就這麼些,這人前恭後倨的事情沒少做。引入將軍麾下,無異多了個禍害。”
白慶豐是感到手頭事情越來越多,需要找更多的幫手進行分擔。做完眼保健操,白慶豐端起茶碗小抿一口,扭頭望一眼鼓樓高台上的趙期昌,對李羨道:“李兄的意思是指,縣學、衛學這邊兒的人不堪任用?”
李羨微微點頭,眯著眼睛享受迎麵稍稍燥熱的輕風,道:“一個個學的都是濟世學問,滿腹經綸,一個個又自比管仲樂毅。將軍去請,非三顧茅廬,這些人怎麼好意思出山做事?”
他的神態、言語充斥的意思很簡單,看不起那幫純粹的士子,自以為身懷屠龍之術,實際上到底是個東西,沒經曆過陣仗考核,沒人知道這些人到底是塊什麼料子。
不論白慶豐還是李羨,都是取得秀才功名後都跑到外麵遊學的人,找誌同意合的朋友,而不是在本地廝混過清閑日子。所以這兩個人年紀相仿,雖然很少碰麵,也沒因為彼此家境高下而產生從屬關係,維持著一種相互欣賞,不是朋友卻是朋友的關係。
李羨不同意拉府裏那些坐井觀天自以為是的士子,白慶豐也不以為意,他隻是與李羨交流意見,具體如何做還需要找趙期昌協商。
白慶豐便準備換個話茬子,拿起一封公文用小刀刮去火漆,取出公文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