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彼此都好過(2 / 2)

李羨聽了搖頭笑笑:“其實也就那麼回事,各處士子彙聚,什麼消息都有,用心聽,總能學會一些手段。”

趙期昌聽了也是笑笑,長呼一口氣:“這當官門道也多。”

李羨接話:“可將軍已經入了門道,積累學識就足以應對。”

趙期昌隻是點頭,拿著布巾擦著頭發,隨後束發後,披著大紅披風出門,在一處營房裏找到審案的這幫文官老爺,開始計較。

也就幾句話的事情,錢知府指出兩座已經空了的官倉作為目標,其後縱火的事情就是趙期昌的事情了。

半夜二更時,城南西南角胡同內人影晃動,伴隨著殺喊聲,火把林立、移動,被追殺的四名奸細被圍堵攔截,一路奔逃竄進庫房。

而這座糧庫內,地上撒著火藥線,一頭連接草束,一頭接著燃燒緩慢的火繩。

夜風吹拂呼呼作響,有心人的視線中,竄起一團團濃煙、火團。

“鐺鐺鐺鐺!”

南門城樓上軍士率先敲打銅盤:“走水了!”

漆黑,止有點點燈輝、星輝照耀的窗外,在陪傷兵交談的趙期昌走出營房,見隱約黑煙在火光照映中搖曳,隨後視線遠處發紅,一片片敲鑼敲盆聲響起,嘈雜呼救聲傳來。

火苗越發壯大,西南角糧庫內一座座高四五丈的糧囤燃燒著,火魔在風中左右搖擺。

火勢越發凶猛,隔得遠遠一裏半外,趙期昌漆亮雙眸中折射著紅黃相間的火焰,明亮亮。

一旁李羨雙拳捏緊,鼻息粗重,雙目眥圓,真是敢幹呐!

另一處營房,裹著輕軟絲被坐在椅子上的錢知府錢學古看著火起,一聲輕歎,緩緩起身道:“來人,傳令各處,速速派發軍士速速滅火!”

趙家酒樓,隔著將近一裏地,窗外煌煌烈焰照耀,站在二樓廣廳雙手扶著護欄的一名披紅掛綠女子,影子清晰,拉的很長。

南門大街,糧庫周邊的居民扶老攜幼,在衙役、守軍、捕倭軍維持秩序下,一片哭喊中向外逃著,也有奮不顧身往裏麵衝的軍士,一片雜亂。

吃酒吃醉了的白慶喜雙手撐在窗台上麵南而視,搖晃著腦袋,打著酒嗝,看著那衝天而起的烈焰。不知是飲了酒,還是火太旺,他今夜感覺不到一點清涼。

不遠處,院中白慶豐咧嘴似乎笑著,表情僵著,雙臂垂著,仰頭:“嘖嘖,真敢幹呐……”

白家老爺子則是眯眼望著,拄著拐杖,隻是一聲歎息,這是他這輩子第二次見這種事情了。

休養在白家,傷勢較重的軍士也相互攙扶,看著那衝天大火,相顧無言。

距離火災較近的德勝樓,令狐宏基端著水晶杯輕輕搖晃酒液,斜倚著窗戶,獨自一人時麵容平靜,神態冷酷無情,緩緩飲下暗紅色、透亮的酒液。

而他旁邊的客房裏,陳揚攬著一名穿青色衣袍家丁打扮的絕色少女腰肢,隔著二百餘步似能感受到熱浪迎麵襲來。

他眯著眼,感受到因巨大火災而恐懼、輕顫的柔軟身軀,微微露笑:“不怕本事大,就怕不貪錢。可惜,就是歲數小了些。”

寅時四刻天亮,卯時、辰時還在燃燒,巳時火勢減小,臨近午時才被撲滅。官倉修建時就有防火隔離措施,隻是風吹的火星點燃了另一座糧庫,並點燃了左近兩家院子的柴房,並無什麼人畜損失。

走在燙腳的廢墟周邊,趙期昌看著所部軍士將一桶桶水澆到燃燒的炭灰裏,水蒸氣帶起的飛灰到處飛揚,一個個都被染黑。

趙顯突然走過來,指著一處,什麼都沒說。

趙期昌走過去,就見慶童握著長槍在地上攢刺,不是什麼灰燼,而是一堆沙石。沙石被刨盡後,下麵是一層被高溫燜燒而發脆的焦黃麻袋碎片。而下麵,還有一麻袋,上麵有著黑色的戳印,記在這袋糧食入庫記錄,經手人、麻袋編號等等。

慶童陰著臉,又是一槍刺出,裏頭還是沙石。

趙期昌努嘴循著哭聲看去,那邊錢知府花白的胡須已經被揚起的黑灰染黑,一張老臉混著淚水染得烏七八糟,在那裏大聲嚎哭真情上演,無非對不起君上,辜負朝廷重任等等。

看著無趣,趙期昌仰頭聳聳肩,一張臉已經被飛灰染黑:“散了,損失多少,聽府裏的意思。”

趙顯齜牙嘴角翹著,點頭:“家主放心。”

辦事的都是老弟兄,自然不會有人到處瞎嚷嚷。就算嚷嚷出去,整個官場也不會有人聽你瞎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