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將門的大爭之世(2 / 3)

於學文長歎一聲:“你這是在為難我,你要給糧食,下麵弟兄家裏也缺。可,這事情開個頭,可就沒完沒了了。”

王文澤也是這個顧慮,將紙條推過去:“就是這個理,衛裏人命賤,別看我等這兩次像模像樣有個人形。等哪日客軍作戰時,我等與下麵弟兄比起來,都是賤命。你這回給陣亡弟兄五石撫恤,下回再有這種損失,你又打不下如此軍功,拿什麼填坑?”

看著趙期昌,王文澤很認真說著:“弟兄們人沒了,怎麼死的咱不會忘,家裏生計拉扯著也不會短吃短喝沒穿的。可開了這個頭,咱寶貝下麵人弟兄的命,那誰又寶貝咱兄弟的命?而下麵弟兄,有道是朝三暮四,此理如是。”

於學文點頭:“是這樣,吃衛裏的撫恤便足夠了,戚繼光做事也講良心,按著撫恤正經路子走,下麵弟兄不會白死。”

趙期昌抬起腦袋,盯著王文澤:“我給弟兄們的一點心意,你們不答應無所謂,花名冊就在我這裏,回去後我一家家去給。這不是我多事情,而是良心問題。”

於學文搖頭:“隨你,反正我於家不會這麼發撫恤。你家業初立沒那麼多掣肘,不似我於家家中族老主事。”

說著,於學文咧嘴笑笑:“我於家主家掏錢糧給下麵人,族老都站出來說三道四,反正我這一家子不想鬧事情。你若要給,就自己派人去給。”

於家一批人補充到黑旗把,戰死七個,受傷二十來人,這筆損失對於家來說不算傷筋動骨。若每次都給這麼重撫恤,今後各種差事造成的折損,就能拖垮於家。

王文澤也點頭:“你是軍中主將,你發下這筆撫恤也說的通透。就這麼著吧,反正我王家跟你趙家沒什麼區別,人心拉走也無關緊要。”

趙期昌隻能點頭,搓搓臉,問:“二位,你們說這世道怎麼了?我想給弟兄們一點心意,反倒成了麻煩事。”

於學文鼻音重重哼一聲,向後仰躺在牆壁上,揚著下巴道:“衛裏人命賤,你我有啥辦法?這種人該幹的人事,擱在國初,能辦你個邀買軍心之罪。”

王文澤輕歎一聲:“沒法子,衛裏人稅賦重,還有軍役。保家衛國的是我衛所子弟,日子最苦的也是我衛所子弟。人事這種東西,上麵人嘴皮子裏談談就好,別當真就好。”

趙期昌點頭,冷笑:“反正這命,都是一樣命。人家不拿咱弟兄們的命當命,咱自己得把自己兄弟的命當命。二位等著吧,啥時候我登州衛立一支強軍,誰敢給咱弟兄甩臉色?”

王文澤則是苦笑:“強軍是一條路子,可衛裏沒錢。咱估摸著,衛裏養個兩千捕倭軍,就撐死了。”

趙期昌嘴角抽抽,也向後躺下,眼皮子合上,慢悠悠道:“表兄,天下三分之二的衛所軍,是怎麼來的?”

趙期昌一哼:“太祖北伐後,收編各路人馬不管是逆元潰兵還是亂軍或土匪義軍,帶幾十個人投奔是百戶,帶幾百人的是千戶,帶幾千人投奔的是衛指揮使。招亡納叛,不外如是。”

“這要立強軍,光砸錢糧進去與朝廷征募兵馬有什麼區別?反正咱想的清楚,咱衛所軍根子上來講就是要搶人的。這一戰的繳獲真沒多少,賊軍若有錢何苦去落草?我登州衛賺的,都是首級軍功賣出去的那部分。有的人打仗不行,可就是架不住會當官。隻要咱捕倭軍敢打敢拚,賣軍功也是賺錢的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