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恰逢土民造亂,劉岷負責四川衛武學招生,龔顯冒充南昌逃亡的軍戶進入四川衛武學成為武生,勉強有了吃飯的地方。
劉岷也看重他,不計較他的小花招,將他籍貫從南昌遷到四川衛。可八年下來,四川衛武學始終沒有應征,龔顯沒有機會表現。
此次劉岷入京述職,本不想帶著龔顯。因為龔顯身份有問題,不是世襲軍戶軍餘,也沒有從軍屢曆,成為武生的路數不對。入京後讓人抓住尾巴,倒黴的隻能是劉岷。
因為四川衛的特殊性,劉岷也不認為自己還有機會領軍,就把龔顯送給劉磐,讓他繼續給劉家效力。
相對來說,趙期昌足以當他的兒子,但身份更自由,前途更明朗。危險擺在麵前,可機會是大把的。可他龔顯什麼都沒有,還欠劉家太多太多。還不完劉家的恩情,他隻能當一輩子家丁家仆。
待朱應奎傳令時,劉磐也將羊腿烤好,一起進入後院正房。
房內朱應奎坐在主位,身旁兩側兩張椅子,左首戚繼光落座,劉磐坐到右首,拔出匕首切著肉片,自顧自捏著細碎雪鹽撒著。
下首四張椅子,左首第一是操守張茂,第二是田啟業。右首第一是登州水寨裏的一名操守官,趙期昌則坐在右首第二。
張茂對趙期昌露笑緩緩點頭,笑容和煦。
趙期昌微微垂首,微笑著算是還禮。
“嗬?你們登州衛裏沒人了?”
趙期昌上首的水寨操守官瞥一眼趙期昌,環視一圈咧嘴笑著。
趙期昌扭頭上下打量這操守官,這人一臉青春痘還留著八字胡,故作成熟的小青年一個。趙期昌隻是咧嘴笑笑,搖頭不語。
田啟業身子前傾,雙拳合在一起捏著骨節啪啪作響,盯著這操守官。
張茂故作不快,眉宇陰沉扭頭側身看著上首,拱手:“請問朱公,這位是?”
朱應奎捏須微笑不語,戚繼光端著茶碗,吹著茶水一副沒看見的模樣。
劉磐將盤中肉片遞給朱應奎,右手握著匕首在左袖擦拭油跡,眼皮子半眯著:“登州水寨前軍把總,金山衛指揮使,長山島操守官徐承貞。”
說罷,劉磐看向趙期昌,似笑非笑。趙期昌的年紀實在是小了,戚繼光哪怕今天隻有七八歲,在這裏落座徐承貞也不會說什麼,人家的世職擺在那裏,趙期昌憑什麼?
這位徐承貞笑笑對周圍拱拱手,唯獨不給趙期昌見禮:“小弟徐承貞,還望諸位前輩、兄長多多提點。”
“呲!”
趙期昌跳下較高的座椅,猛地拔出日本刀備州,刀刃直接抵在徐承貞下巴,右手握著刀柄,左手壓在刀脊四指扣在刀背。
很簡單的殺招,右手一刺,左手拉著刀背橫切,足以切開徐承貞脖子。
一連串的拔刀聲在堂中響起,門外諸人帶來的護衛紛紛拔刀站在門前,相互緊張望著。
“小兒大膽!”
徐承貞眯眼,咬牙吐出四個字,伸出手指要撥開刀刃,眼睛卻看向田啟業。
田啟業手中刀露出刀鞘一尺,身子半躬著前傾,隻要順著鞘拔出刀,刀光必然擦過他徐承貞脖子。
雙手握刀往前一送,抵在徐承貞喉嚨,趙期昌扭頭去看戚繼光,嘴上說著,聲音幹幹:“刀上有毒,別亂動,誤傷了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