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龍山會議(2 / 3)

劉磐哼哼兩聲,哂笑著不知道在笑什麼,算得上是凶惡的麵容輕蔑笑著:“對也不對,君上的意思多著呢。有一點是明白的,咱這樣的門第難以開墾荒地,而趙老弟這樣的百戶不上不下,開墾荒地不算出格。”

龔顯的說法趙期昌早就明白,看著劉磐,雙目微微睜圓綻著光彩,明亮亮的如同鋒寒刀光:“大兄的意思是,衛裏城東開荒計劃是站得住腳的?”

從道理上、衛所軍製上來說自然是站得住腳的,可趙期昌的站住腳是另一重意思。

劉磐露笑:“對,想讓天下衛所死絕的人多了去,可君上不會這樣。寧夏軍將這起公案,被奪養廉田的邊將也沒吃虧。君上許了一個大好前景,許可九邊邊將在塞外驅趕韃子後耕種,不限多少。他們開出的田,自然要保衛自己的田。邊塞的事情與登州這裏看著似是而非,可根由還是一樣的,那就是我衛所子弟發家致富擴展基業,是受君上許可的。賊子伸手砍手,伸嘴剁嘴。”

他這話肯定了趙期昌的猜測,劉磐繼續說,一口的風涼腔調:“這天下呀,是我等祖宗跟著太祖高皇帝打下的。這天下不穩,君上心憂,我衛所子弟又豈能心安,作壁上觀?所以呀,老弟的家業,受益的終究是君上的天下。而不似有些吃我大明碗裏的,還要砸我大明朝鍋的混賬東西。”

“兄長一席話,撥雲見日,讓小弟心中豁然開朗。”

短短一句話,趙期昌語氣堅定,他隻是一個小小百戶,正因為小反而有小的好處,他不怕把事情鬧大。大不了拉開陣仗在登州大殺一氣,還不行就學衡王府儀衛司去山東首府、巡撫衙門前鬧騰。

應了那句話,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他家的田開好夏收後必然會出事情,為了保衛家業他肯定會鬧。這是一種鬧法,可能會妥協,鬧的時候心裏無底沒有一個標尺,可能會鬧的不可開交、自陷絕境成為田啟業第二。

現在心裏有底,自然鬧的時候心裏有杆秤,不會鬧到自絕於朝廷,知道鬧的分寸、目標。

劉磐聽了隻是搖搖頭一笑,笑的淒涼、難看,一口白牙在火光照耀下泛紅:“咱也隻是嘴皮子功夫,天下衛所苦,苦的隻有咱自己兄弟心裏明白。去年二月,朝廷下令,命有司招撫流民複業,授予牛種,開墾閑田者蠲免賦稅十年。咱衛裏開田才免三年,後二年半稅,收的又是重稅,還有出丁服役。嗬嗬,你現在官小,看你們衛裏也有心氣,不若分出支脈改成民戶,這日子還好過一些。”

這是衛裏人合起來避稅的有效手段,趙期昌幹笑兩聲:“咱還是覺得軍戶好,民戶窩囊氣多,咱軍戶隻要敢打拚,路子比民戶廣。”

劉磐歪著頭斜視趙期昌,打量著,似乎不相信這話,良久嘴角翹起:“隨你,反正朱家兄長還有一年任期,咱看著你撲騰。活不下了,跟咱雲遊天下漲漲見識。等歲數大了,咱保你考個武進士。”

反正,對於衛所體係升官,劉磐是沒多少信心,競爭壓力太大了,出路太少。武人的出路是戰兵體係,武舉,衛所出身隻是一個跳板,沒有決定意義。

龔顯不掩飾自己羨慕神情望著趙期昌,他已經三十歲出頭了,想要出人頭地實在是太難。對他來說已經不是機會不機會的問題,而是劉家會不會在他抓住機會時放人不放人。

他祖上的確是將軍,元朝的將軍。在那個風起雲湧的年代退縮了,在南昌找了個偏僻地方種地去了,到了他這一代就徹底落魄了。

他什麼都幹過,當過乞丐,當過碼頭的纖夫也走過鏢,還當過山賊,一度餓的在墳堆裏、寺廟裏找供奉鬼神的東西填肚子。在破廟裏上吊兩次,兩次繩子斷裂沒死。還生過將自己切了入宮吃飯的心思,就一路流浪去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