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吧嗒吧嗒嘴,張承甲不甘心問:“誰家婆娘?”
“給家丁做飯那兩口子,怎麼真動心了?”
趕緊搖頭,張承甲道:“沒想到,看著挺端莊的一個婦人……”
突然感覺自己挺被動,隔著被子碰了碰趙期昌手臂,張承甲笑著問:“你剛剛立業,就收了個婢子?”
“趙財那老頭子的主意,說是這樣才能像個體麵人家。賓客來了,咱臉上也有光彩。還說他們這些做家仆的,也好挺直腰杆子。”
嘿嘿一笑,張承甲低聲道:“我瞅著這丫頭不比布莊那李家老二差,啥時候辦事?小侄也好早做準備,給叔父大人備好賀禮。”
趙期昌已經呼吸綿長,張承甲又嘀咕道:“我十七,芸娘十四……你過年就十一,那妮子瞅著也就十二三。這麼說,你十五,那妮子就十六七……老頭兒真會算計,恰好的時段呐!”
見趙期昌不答話,張承甲又碰了碰趙期昌肩膀:“別光顧著睡,說說又不掉塊兒肉。”
擾的趙期昌煩躁,沒好氣道:“不破身子,能玩兒的花樣也不少。趕緊睡他娘的,明兒個還那麼一攬子事情等著呢。”
黑暗中張承甲睜圓眼珠子,腦海中那堵門被打開,頓時就浮想聯翩,越發的睡不著了。躺在那裏如一條蛆一樣,左右翻轉,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
正房,孫孟娘見灶房熄燈,將門上閂,吹了客廳的燈來到寢室。
趙芸娘頭發散披著,一手握著書,一手端著油燈從書房走出來,笑道:“叔父來這裏沒多久,書卻不少。”
炕上孫孟娘將兩條棉被鋪好,爬到炕中小桌前倒茶:“前日有個姓白的公子遣人送了老爺兩箱書,說是賠罪的。老爺還看不上,若不是管家開口說好話,也不會有這麼多書。”
趙芸娘一襲素白中衣,披著外袍坐在炕邊道:“兩箱書,也不至於裝滿兩個書架。”
端著茶水飲一口,孫孟娘笑吟吟:“昨日下雨,城裏一幫好漢子染成泥人,拉來玉京尊神與龜蛇二將軍神像,還帶來一車的書。老爺的兩處朋友送來的,就有這麼多了。”
孫孟娘臉上笑容更甚,雙目泛著光彩:“老爺說了,等開田等瑣事完成,就教導婢子認字。”
趙芸娘脫了外衣掛在一旁衣架上,爬著上炕將一遝書放在枕頭邊,取一本翻開道:“他是個忙人,這段日子姐姐倒是空閑。明日姐姐再找找,找不著就寫兩冊啟蒙認字的書,好教妹妹認字。”
孫孟娘喜出望外,但想了想說:“婢子還想著讓老爺來教婢子認字。”
抬頭瞥一眼孫孟娘,趙芸娘笑道:“就你想的多,紅袖添香也是佳事。”
被識破動機,孫孟娘神情扭捏笑笑,紅著臉將炕桌挪到炕角,鑽到被子裏望著昏黃屋頂:“小姐,聽他們都說老爺以前過的不好,老爺怎麼也能認字?”
“他呀……是個神童。記得大概四年前……是五年前了,在祖祠見他時,聽三房叔爺說那時候你家老爺就能背誦《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隻是可惜,造化弄人。那時候祖父還在,想過繼他到大房來養著,供他讀書。”
說著搖搖頭,趙芸娘道:“他是個倔脾氣。”
然後閉著眼,她仿佛回到了那一日,她一個小妾生養的根本沒資格進入祖祠,在祖祠外麵看到了趙期昌。那時候的趙期昌小小的一團,走路卻昂首挺胸很是神氣,還不屑於跟她們一幫孩子為伍。
很多次她在酒樓上看著趙期昌背著背簍,步伐沉重一步步走回張家院子。也經常看到餓肚子的五郎、七郎在酒樓前打轉轉,與趙期昌一樣倔脾氣的五郎常常拖著哭嚎的七郎離開酒樓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