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3 / 3)

經過藝術館,圖書館,來到了美麗的小花園。這裏是翔宇向往的神聖之地,在前幾天的實地考察中,翔宇在一天的不同時間多次經過此地,享受了這裏的靜態美與動態美。幽幽青草,百花齊放,潺潺流水,遮天柳槐,似乎都在這個餘夏拚命地展示自己,還有跳動著的金魚為它們歡呼,置身之中,總是讓人流連忘返。於是,在靜態美的陪襯下,那些動態美便值得入目:有手捧鮮花向女孩表白的,有親密無間相擁著的,有坐在湖邊細數回憶的,有偶經此處掛著笑容的,有領著小孩玩遊戲的……很難想象在求中會有這樣的天堂,教人忘了壓力,忘了憂愁,忘了不快,找到歡樂,找到親愛,找到自然。

這是翔宇第一次在晚上逛神聖之地,感覺格外寧靜和諧。月光漸漸淡去,掙紮於生命中的青草在微風的吹拂下沙沙作響,假山上的微瀑布潺潺流入湖中,若是再有霧的話,想必身處此境的三人可暫時當一回神仙了。此時翔宇想起了李某人的一首詞:

夢江南

池塘好,魚戲弄閑波。細瀑生漣風乍起,紅廊倒影鏡新磨。花樹白婆娑。

守班罷,偷空步園中。燈下柳槐迎兩道,熟悉星月伴天空。迫夢醉春風。

李某人可是校園裏有名的詩人、詞人。每期校報上都會有他的作品,每次都會迎來同學們的讚揚,李某人通過這種方式與同學拉近距離,開始以李某人自稱——這是通過羅淼的敘述才知道的。

光是想一下獨自一人在涼亭待到天明就已經感到愜意了,無奈要事在身,容不得翔宇把想象變成現實。小花園的監控器聽說在去年就沒再亮過,而學校方麵對此無動於衷,阿傑有一種想把它打下來的衝動,翔宇阻止了他,說:“給它一條活路,它還你一個浪漫的校園,要為這裏的情侶著想啊。”

三人經過半百紅廊,徑直穿過柳槐,看到了數十米外的圍牆,他們看到了希望,激動地走進草叢,向圍牆靠近。這是一排石牆,牆內是束縛,牆外便是自由。在自由的那麵,牆壁上刻滿了響當當的名人,有阿基米德、亞裏士多德、伽利略、牛頓、居裏夫婦、梁啟超、魯迅等等。牆外的人看到麵孔相似的外國人,又看到有名的中國人,開始對牆壁內的生活充滿向往,擅自給自己的孩子定下目標:考進求中。於是,牆壁內的學子逐年增加。

翔宇不太懂植物學,不知道為什麼這裏的草這麼長,但他起碼知道為什麼草有點脆——初秋將至。三人踩在草中發出的吱吱聲與微風吹起的沙沙聲相互融合一起隨風飄去,分不清這聲音是誰造成的。等他們到了草叢盡頭,仍舊是林陽下蹲被兩人踩,幸好踩他的是兩個中等身材的人,不然的話,這一路被踩過來的他如何受得了。但當阿傑的一隻腳落在林陽肩膀上時,林陽還是痛苦地發出了**:“阿傑,輕點輕點,疼!”阿傑邊安慰他邊把另一隻腳落在了肩膀上,說道:“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我們這是在幫你,不要膽怯,要直麵人生。”隻聽“嗖”的一聲,阿傑雙腳離肩,雙手碰壁翻向了自由,那雙腳落地的短暫聲證明了他的安全。輪到翔宇時,翔宇想起了剛才戲弄監控器時被他和阿傑互踩的林陽,有點於心不忍,覺得這牆壁不算太高,自己應該能翻過去,準備叫林陽先行一步。林陽因為剛才被阿傑的持續作用力與瞬間作用力踩痛了,情不自禁地發出了慘叫,翔宇趕緊捂住他的嘴說:“別叫啦,我不踩你了,我可以自己翻過去。”

隻覺眼前忽亮,又馬上黯淡下去,聽得一個鏗鏘有力的聲音隨風飄來:“誰?誰在那兒!給我出來!”

翔宇頓時冷汗直冒,嚇破了膽,把這聲音既當作是人聲,又當作是鬼聲,雙腳一軟倒在地上。接著便是渾身劇烈的疼痛:脆而長的草紮進了他的小腿、膝蓋、大腿、屁股、後背與雙手中。但他又強製自己沒出聲,恐懼趁機把疼痛逼了回去,隻留下粗粗的喘氣聲。危難將至,林陽奮不顧身地起身向上跳,在那束光的照射下,翔宇看到了林陽飄逸地消失在上空。那似人似鬼聲響起:“丫的,敢當著我的翻牆,活得不耐煩了吧!是不是還有幾個沒來得及逃啊,我都聽著呢,給我乖乖走出來,給你們減罪。”翔宇紮在草叢對裏不敢出聲,想到被抓是遲早的事,能拖一分鍾算一分鍾,權當是為了集體奉獻了。這樣想著,翔宇開始了將死之際的留戀,要有一段時間無法看到同學們了,要有一段時間吃不上食堂的飯菜了,要有一段時間聽不到老師講課了,要有……

吱吱聲越來越大,提醒著翔宇時候到了。翔宇放下戒備的時候,一種輕鬆感從心底蔓延,興許是之前戲弄監控器的行為惹怒了上帝,上帝決定懲罰他而讓他留在了牆壁內,而當他領悟後,終於也繳械投降,接受命運的審判。這時,一陣陣的咣當聲在學校大門響起,那聲音似乎有點吃驚,說話聲更大了:“原來還有幫凶!真是膽大妄為,都急著找死,你給我在這裏待著,哪兒也不許去,看我把門外的家夥抓緊來!”吱吱聲加快了,也漸行漸遠,沙沙聲卻突然大了起來,似乎在提醒翔宇:好機會!翔宇看到了希望,縱身一跳爬到上頂,被加力的風一吹,一個踉蹌沒把握好平衡掉到了牆外,被一雙強有力的手穩穩地接住了。翔宇還沒來得及感謝,遠處傳來了阿傑的聲音:“快跑快跑!惡勢力在向這邊飛來!”林陽拉起翔宇就跑,風中飄蕩起他放肆的大笑聲。

不知道跑了多久,轉了多少彎,穿了多少大街小巷,三人總算是跑到隻剩他們自己了,各個喘著粗氣,冒著大汗,臉上卻是開心的笑容。翔宇還記得向他們道謝:“感謝二位搭救,若非汝倆舍命相就,吾命休已。“

阿傑說:“現在你還有心情當古人?真不該就你,讓你直接作古算了。”

林陽指著阿傑對翔宇說:“翔宇,你真得感謝他,虧得他急中生智,想出這麼一條辦法。好像叫什麼‘圍魏救趙’吧?”阿傑立馬神氣起來,感到之前所做的努力的到來的回報,自豪感與滿足感並駕齊驅。

一聽計名,翔宇心潮澎湃,瞬間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圍魏救趙’是吧?在這條計策中,‘圍魏’和‘救趙’之間有著必然的因果聯係。That‘stosay,‘圍魏’是‘救趙’的手段,‘圍魏’必定會引出‘救趙’這個後果。這招可以說是一種避實擊虛的策略。在本案例中,吾以為阿傑用的不是這招,而是‘聲東擊西’。以吾為‘東’,吸引那鬼——門衛過來,然後諸位——其實隻有阿傑——攻‘西’,等門衛醒悟後去救‘西’,可為時已晚,故‘賠了夫人又折兵’。呃,是不是也可以認為是‘調虎離山’,吾以為這個也在考慮之中。阿傑,真相是什麼呢?”

“哼!那個自以為是的門衛,力氣雖然比不過他,但腦細胞比他多著呢!跟我鬥,還是太年輕。”阿傑說。

“好啦,一寸光陰一寸金,咱們還是快點去網吧唄。我知道新開的一家,設備全新,咱們去那吧,雖然有點遠。”

“不怕,反正也差不了這幾步,出發咯。”在阿傑的一聲令下,三人開始了有目的的遊蕩。阿傑正想著找點話題裝飾氣氛,忽然記起了在宿舍要說的話,對林陽說:“林陽,我記得你好像問過我關於楊靈兒的是事吧?是什麼來著?”

“我在問她是不是和宋可一個宿舍的,你回答過啦。”林陽的聲音比之前歡快多了,興許是聽到了關於楊靈兒的話題。

“恩,我知道。我在想,楊靈兒在宿舍會不會被宋可欺負,她……”

“不會滴,楊靈兒告訴過我,她對她可好啦,一點都不像對你那麼霸道。”

“那男人婆……”阿傑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反正她就是強勢,你叫楊靈兒小心點,盡量做到敬而遠之。我就不知道她媽怎麼給她起的名字,這麼名不符實。叫宋可卻一點都不可愛,別男人還男人。嗯……啊!林陽,你都知道楊靈兒和誰住在一起,為什麼還要問我?”

“嘿嘿。”林陽憨厚笑道,“我就是想告訴你們一件事,現在你們知道了吧。”

翔宇和阿傑會意地“哦”了一聲,紛紛佩服林陽的率直,進一步問:“人家知道了嗎?”

“還沒告訴她,反正又不急於一時,我先和她成為朋友再說以後的事。”

“切。”翔宇一臉鄙視樣,“粥,熬太長了會爛掉,你要控製好時間和火候啊。”

“講講你的故事唄——你和她的交集事,反正西經路還長,正愁沒樂趣呢。聊勝於無嘛。”阿傑建議道。

“好,那我就說了。咳咳!”林陽停了一下,開始講道,“你們應該還記得補課時,有一天的天氣比以往的都要炎熱,那時她昏倒了,可能你們忘了是誰。對,就是楊靈兒,畢竟剛組成的班級大家對彼此不太熟悉,也難怪你們忘掉。坐在她後麵的我看到她中暑怎麼能不管呢?我在第一時間將她扶起,在周圍同學們的幫助下,楊靈兒被放到到了我的背上——身高體壯的我此時有了用武之地。在李某人的目送下,我背著楊靈兒走出教室。這時,陪伴我的她的同學之一說話了,‘喂,林同學,你別趁人之危好不好?你讓她的身子向上一點。’我看向聲源地,原來是一個長著帥氣臉的女生,後來我才記住她叫宋可。因為事後她因為這件事不停地取笑我,讓我怎麼能不記住!跑話題了,抱歉,咱接著說。聽到她的話後,我才注意到我的後背上,楊靈兒的……這個就不說了,你們懂的。有同學當場就笑話我臉紅了,這讓我不知所措,不敢將楊靈兒的身體向上挪動,免得他們事後說我耍**。就在這時,還是宋可幫助了我——不,是幫助了楊靈兒,讓我能安全地走向醫務室。當時你們不知道我有多感謝她,但在接下來的途中我就開始十分十分地不滿她了!我清楚地記著她在幫楊靈兒把身子挪動後說的話,以我的臉紅當話題不停地誇大,這明擺著是在**地引誘我走上不歸路。幸好我意誌力強大,堅持到把她送到醫務室,立馬卸掉貪欲避免了尷尬。等楊靈兒醒來,她第一眼就看到了我,這讓我再一次感到有點不知所措,一是因為我想到了剛才的事情,二是我直視著她那恬靜的臉蛋,讓我怦然心動。宋可看到我的臉又紅了一層,嬉笑著把楊靈兒昏迷期間發生的事告訴她,結果她的臉和我變得一樣通紅。醫生很適宜地走了過來,這讓宋可結束了她的八卦。這件事過後,楊靈兒偶爾會向我問學習上的問題,然後借機感謝那次我對她的救援,而我總是有禮貌地回應她——這樣來來回回幾次,她覺得她的心意已送達我這裏,便開始找其他話題聊。楊靈兒是一個超正點的淑女,這在現如今很難再找到,至少在求中我還沒發現第二個!她說話時那種黏黏的、羞澀的聲音總是吸引著我,以至於我有一種被她完全占據與想將她完全占據的衝動,她簡直就是我心目中的女神啊,我該怎樣表達我心中的激動呢!嗬嗬,我是個理科生,所以我再一次控製住了自己,總有一天我會向她敞開心扉,讓她住進我的內心。”

“哈!原來還有這麼一件事,總算把那件事的來龍去脈弄清了。林陽,給你一個讚哦。”阿傑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翔宇猜得出他和他一樣都記得那件事,隻是沒林陽記得那麼詳細。

“諾,到了。”不知林陽有沒有聽到阿傑的話,指著前麵唯一亮著的門麵說。

翔宇四處看了看,發現不遠處一輛麵包車停在了一個睡在路邊的人前。司機下車後推了推那個人,那人緩緩爬起來整理了一下東西,將它們抱上車,隨後麵包車打著燈逐漸遠離。翔宇暗自慶幸自己沒有養成給路邊的乞丐丟錢的習慣,日積月累,這使他為父母節約了不少錢。在林陽的呼喚下,翔宇走進了那扇門。

裏麵,網管從抽屜中取出三張身份證,說:“十元通宵,給,身份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