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無果後,翔宇隻好雙手舉過頭頂,任C.C把文件拿走細看。C.C.逼視文件上的潦草字,像個艾老之年的人那樣看文字,沒有放過一個逗號,句號。看畢,C.C.目瞪口呆,看著翔宇,眼神很快溫柔下來,說:“我也知道咱們學校太嚴,明明沒靠近海邊,還要管這麼多,真讓人不舒服,難道應試教育的結果就這麼重要嗎?你們是打著要自由的旗號溜出去玩吧,我覺得有點冒險,你要知道,咱們學校的每一位領導都不是吃素長大的,被他們知道了,你們真的要完蛋了。對了,羅淼同意了嗎?他不管一管?”
翔宇支支吾吾說道:“羅淼,他,他還不知道。”
“好吧,我一個弱女子是阻止不了你們三個行動的,我還是有這個意識的,這件事就當我不知道,你們自生自滅吧。不過要記住,校園的監控器時刻記錄你們的蹤跡。”低聲說完,C.C.回過頭,潛入題海。
翔宇心中暗喜,C.C竟然可以放任他們,可見在男人與女人之間,還是女人好,刀子嘴豆腐心。宋洛傑問翔宇計劃泄漏否,翔宇說他沒有告訴任何人,林陽亦然。接下來的幾天裏,三人利用一切能利用的時間把校園轉了個遍,確定好了行走路線,標誌出沿路監控器的位置,花室費買了必需品,直到周六到來才勉強完成任務。羅淼問宋洛傑計劃得怎麼樣,需不需要說出來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見,宋洛傑神秘地回答羅淼:“媽媽說,別人的秘密知道得越多,你的處境越危險。”一切準備得就像真的越獄一番,以至於翔宇差點把自己當成殺人犯,設想著如何逃出這個監獄。
晚上熄燈後,宋林唐三人和衣而睡,把查房的樓管應付過去。根據他們的觀察和推測,樓管在熄燈後起碼還要在過道裏轉悠四五次,還要排除在三四樓多轉幾次的可能,所以他們的行動最好定在零點以後,才有可能躲過樓管的雙眼。好在宿舍樓還未安裝監控器——聽說再過一個月就要安了,東西都已經買好了-否則麻煩就大了。宋洛傑小聲說道,你們先睡會兒,到時間了我叫你們。記住,行動要快,機會隻有一次,隻許成功,不準失敗。
翔宇閉著眼睛,腦裏全是待會兒行動的想象圖,越想越激動,越激動越清醒,越清醒越睡不著。把大概想象完後又開始想象細節處,畢竟這是他第一次越獄,也可能是最後一次,不能有分外差池。周圍靜得要死,風輕輕敲打窗戶,不斷地提醒別睡著。這一敲打是目的達成了,卻把徐艾給敲得睡著了——那高山流水聲便是證據,翔宇至今還未習慣聽著這樣的曲子入眠。雙眼盯著黑乎乎天花板,想到馬上就要展示平生第一次的威武,格外興奮,就是沒有絲毫的睡意。又想到睡前徐艾把他的MP3交給宋洛傑,要他下載艾薇兒的音樂,說是在牢獄的日子裏隻有艾薇兒能夠給他精神上的安慰。宋洛傑笑話他醉翁之意不在酒,音樂什麼的根本無所謂,恐怕是對本尊有什麼非分之想吧。這段話以徐艾的“你怎麼知道”結束,遭全宿舍的鄙視,宋洛傑又鄙視他隻會用人不會幫人。想到這裏,翔宇輕輕地笑出了聲。
“嗯?你還沒睡?笑什麼呢?”第二個聲音在黑暗中響起,仿佛幽靈一般充滿詭異。
“沒笑什麼,隻是習慣了睡不著。”意識到那個幽靈就是宋洛傑,翔宇沒有多少驚恐,把問題回答完。
“可憐的,咱倆是同病相憐啊。對了,晚自習前淩蝶伊跟你說什麼呢,她那副憂鬱的表情,難道你又惹她了?”
翔宇想起了C.C.對他說的話,不自覺地脫口而出:“今晚你要小心點,千萬別被逮到,你知道後果的。”
“什麼!她知道了?”宋洛傑驚訝得坐了起來,不停地說“完了完了。”
“你別激動啊,”早料到宋洛傑會這樣,翔宇試圖安慰他,“她保證說是不會告訴班主任的,所以我覺得沒有泄密,就把這事藏了起來。”
“你的意思是,李某人是不會知道咯?你還真是交了個好女朋友啊。”宋洛傑安心地又躺了下來。
“瞎說!我和她連朋友都還算不上,沒你說的那麼誇張。”翔宇解釋。
“是嗎?那你的初吻給了誰?哎呦,還不承認。”宋洛傑嘻嘻笑個不停。
“那……那是意外!”翔宇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幸好黑暗中沒人看到他漲紅的臉,隻好隨便找托詞。
“你知道她哪個宿舍的嗎?我可是知道,她和我同桌在一個宿舍呢。”宋洛傑找話題打發時間。
“是嗎?你同桌是‘宋柯’吧,好有男人味。”翔宇借機戲弄他。
“拜托,是叫‘宋可’,可愛的可。都高中生了還鬧笑話。”宋洛傑為他的同桌辯解。
“難道你沒聽出來我是故意的嗎?我就想聽聽你為你的準女友辯解的語句。”
“小子,竟敢反過來玩我是吧。好,你等著,總有一天我會抓住你的把柄,親眼看到你和淩蝶伊的甜蜜。”
翔宇不再說什麼,想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君子坦蕩蕩,不怕小人的陷害。周圍又恢複了安靜,伴著高山流水聲,翔宇記起了該死的校規——他的大腦總是不停地在運作,好像停止工作後就真的休息了——什麼禁止攜帶手機和其他電子產品啊,什麼女生禁留長發啊,禁染指甲,禁打耳洞啊,什麼男生必須是寸頭啊,什麼禁止男女生單獨相處啊,一切符合人性的正常行為全都被下了禁令。而下這些禁令的唯一借口就是要好好學習,與學習無關的其他雜事一律滾犢子。又想起校規:為學生一生奠基,為民族未來負責。真可以算得上是:為學生一生祭奠,為民族未來作惡。
時間一點點地流走,從翔宇糟糕透頂的思緒中悄悄滑過。掙紮於混亂之際,他終於被一個輕微的聲音拉回到了現實:“阿傑,午夜的鍾聲剛剛在我心中響過,它在提醒著我什麼。”
那幽靈換成了林陽,聽到阿傑應了一聲,繼續說道:“阿傑,我記得楊靈兒也和宋可一個宿舍的吧?”
“是啊,原來你之前在偷聽我們說話啊。”阿傑有點不滿,他一直清醒著就是為了在零點叫醒兩位,顯示自己的作用,沒想到卻被林陽搶先。但聽到楊靈兒三個字後,不滿立馬滾快。
“之前?什麼時候?我可是一直睡著的。”林陽說,偷偷笑著。
翔宇也笑,笑林陽腦子不好使,一個“也”字已經暴露出了他之前醒著這件事是真的,現在還自作聰明假裝睡了。阿傑經過頭腦分析也得出了同樣的結論,但給他留了麵子,說:“好了,不談這個了,時間到了,咱們走吧,別吵醒他們。”想再說些什麼,結果又忘了要說的話,於是作罷。
“哎?你們要走啦?藏狗兒們?”又有一個幽靈出現了。
“嗯,時機成熟,是時候行動了。韓文辰,你怎麼還沒睡著?”阿傑問。
“本來陪媳婦聊完天就睡著了,結果又被你們吵醒了。”韓文辰有點無奈,說。
“抱歉,打擾你了。”翔宇代表他們三個向韓道歉。
“我沒事,倒是你們要小心,出了事後果很嚴重,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放心,有本大帥在。”阿傑胸有成竹地下保證。
三人很快便下了床,翔宇背上了阿傑的大書包。由於樓道裏沒有監控器,他們從五樓躡手躡腳地從五樓走下一樓,沒有看到樓管的身影,猜想樓管大爺今天偷懶了。但剛走到三樓拐角處,莫名其妙的突現兩身影,嚇得翔宇差點驚呼“有鬼啊”,幸虧被林陽及時堵住了嘴巴。那兩個身影看到多出一個影子也愣了一下,進而逃命似的從三個影子身邊風一樣經過,爬向四樓。阿傑說,別管他們,咱們趕緊走。一樓的廁所真是臭氣熏天,給人一種多年未衝洗的感覺,好在翔宇他們隻是途經此處,沒有長期停滯的打算。畢竟,此地不宜久留。
越獄的第一步算是宣告結束了,接下來隻要沿著既定路線走便可出獄。由阿傑帶頭,林陽墊後的三人行依靠牆壁輕聲前進,直到排頭伸手示意,隊伍停了下來:他們來到了第一個拐角,翔宇從書包中取出三個新買的草帽——這是林陽托跑校生從網上淘來的。雖經小道消息得知,管理監控的工作人員不務正業,很少有在深夜堅守崗位的人員,但為避免他們早上看夜間監控的可能,阿傑決定給監控器稍作裝飾,不給他們留下一點線索,此時月光一瀉千裏,不到天明怕是泄不爽。翔宇又取出數顆泡泡糖,分發到宋林二人手中,空氣中頓時芳香四溢,配合著月光給人一種浪漫的舒適。泡泡糖嚼到一定火候時,阿傑豎起食指,於是林陽從後衛變成了前鋒,半蹲在監控器正下方。翔宇取出口中的泡泡糖,將它捏成薄圓形,踩上了林陽的肩膀;在阿傑的幫助下,林陽慢慢站了起來,這樣翔宇伸手剛好夠著監控器,把泡泡糖粘了上去。翔宇忽然發現:這一步毫無疑問是多餘的,既然我們有草帽的保護,監控人員最多看到身體,根本看不到我們的臉,這並不會出賣自己。他把想法告訴阿傑,阿傑哼了一聲,說:“誠然,借草帽的庇護我們當然有可能在不暴露自己的情況下通過監控器,但這是我們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後一次越獄,必須好好珍惜機會,一定要借此機會煞煞學校的銳氣,弄點花樣給他們看。而且,如果我們給他們留下了身體,他們也有可能為找真凶,對全校五千學子逐個調查,進行身體配對——你要相信學校是潛力無限的。”翔宇覺得此話有理,不再多問。阿傑提醒道:“記得粘的時候少用點勁,保證它們能在天亮之前掉落。我的,給。”阿傑從口中取出泡泡糖,伸手給翔宇。翔宇不敢直視自己的雙手,**一番泡泡糖後,靠觸覺將它粘了上去。
林陽開始叫苦了:“翔宇,快點行不?你是有多重,壓得我好疼!我猜你是真正的二百五。”
“去去去,二百五還在宿舍彈奏高山流水呢,我連二百五的一般都不到。”翔宇解釋道,又對阿傑說:“你這方法還真行,把一米九的林陽當作人梯,被一米七的我踩上去,就可以夠著三米多高的監控器了,妙哉妙哉。”
“苦了林陽。”阿傑說。
“為了大家,我隻好做出犧牲了,記得給我記大功一件。”林陽自我安慰道。
這樣輾轉幾個宿舍樓後,三人組終於走出第一個包圍圈,其代價是林陽酸痛的肩膀,阿傑和翔宇粘性的手,以及他們口中的甜蜜。
接下來,他們來到了食堂的後麵,這裏真如剛放完屁的屁股,能與一樓的廁所相“媲美”,雖然臭的本質是不同的,但實質卻都一樣。這裏爛掉的菜葉,堆積的剩菜剩飯令人作嘔,唯獨在此處覓食的貓狗不嫌臭——也許它們也嫌,隻是迫於生計才出此下策:這個食堂養了一隻狗與一隻貓。貓狗大戰,本應是狗略勝一籌,但在求中相反——那隻花貓胖胖的,總以福相出現在食堂,而那隻小黑狗卻瘦骨如柴,遭人厭惡。可見,那隻花貓習慣了人們的溺愛,而小黑狗則習慣了忍受孤獨。曾有一學生不小心將烤腸掉落在地,恰巧又被貓狗同時看到,它們幾乎同時到達美味地,這時,黑狗停止了腳步直盯花貓,而花貓邊看黑狗邊走向美味,在大庭廣眾之下獨吞了美味。時代在更替,小人都可以披著聖袍招搖過市,那麼花貓在黑狗麵前稱老大也不足為奇了。
由於屁股處的異味太重,阿傑建議放棄玩弄此處的監控器,說這裏的監控也和地方一樣被臭化了,不值得在它上麵浪費時間。翔宇張口說好,異味趁機入侵他的五髒六腑,泡泡糖帶著數不清的唾液酶離開了口中,葬身此處。林陽見狀,終於忍不住也吐出了泡泡糖,和阿傑翔宇三步並兩步逃離此處。花貓與黑狗安靜地目送他們離開,對望一下便又趴下睡覺,像是分開**的小情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