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經春關於“五行”以及風水的說法給龍門披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一個瘋狂的中國人準備投資上億瑞典克朗在偏僻的高速公路旁建一座巨大的中國式酒店。”這引起了瑞典人的好奇。李經春的創業史被大幅報道,他成了瑞典人最熟悉的中國商人,甚至連瑞典國王都邀他共進晚餐。
李經春自己也說,很多人都覺得他建這個項目是瘋了。不過他認為瘋狂並不等於愚蠢,商人的身上總會展現出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冒險精神。
與很多瑞典人認為“龍門”是個注定要失敗的投資,相反,參與項目的中國人都認為這是一樁靠譜的買賣。
“龍門”的總經理李剛就覺得商業模式沒有問題,這個內向的內蒙古人對於瑞典人的質疑並不太在意。李剛與李經春有十幾年的交情,2001年便開始幫助李打理其盤下的一家小超市。
“瑞典之前有過類似的成功案例。”李剛說。他指的是葛卡斯購物中心(Ulared Gekas)。這座集旅遊和商貿於一體的購物中心也建在遠離大城市的公路旁。從20世紀60年代開業至今,它克服了地理位置的局限性,將旅遊與商貿有效結合,獲得了不錯的效益。李剛告訴我們,龍門的管理層曾專程去葛卡斯取經交流,回來後大家更加堅定了發展龍門的計劃。
說起未來,邢善信心滿滿。他告訴我們,對於龍門項目,烏普薩拉當地政府一直給予歡迎的態度。他說,瑞典社會對於華人的接受度很高。在瑞典人心目中,中國人勤勞能幹,和索馬裏人在瑞典靠生孩子拿政府津貼來養活一家相比,要更受尊敬。
事實上,瑞典政府與民眾對外來投資一貫秉承開放的態度。早在17世紀上半葉,瑞典人就把正對著皇宮的港口租給了一對波蘭兄弟建造船隻。幾百年來,瑞典鮮有地方保護主義出現,中國商人也從未因種族問題受到不公正待遇。
然而,龍門的發展還是遇到了水土不服的情況。為了節約成本,龍門項目所用的建築工人都來自中國。先是中國工人按習慣在工地焚燒建築材料,違反了瑞典的環境法;繼而又因為中國工人所獲酬勞未能達到瑞典最低標準,違反了瑞典的勞工法。因為對瑞典法律的不熟悉,李經春支付了一筆不小的罰款。而被改造的酒店也因為未能通過瑞典的消防安全條例,至今沒能走完正常安檢程序,無法營業。
李經春對龍門一期的總投資額是個謎。坊間流傳著各種數據,其中數額最少的是中國商務部網站報道的近1億瑞典克朗(將近1億元人民幣)的投入,最誇張的說法是瑞典地方媒體所報道的15億克朗的投資。
我們到達龍門時,正值瑞典的國慶假期,是瑞典旅遊旺季的開始,但在“龍門”的1個小時裏,我們見到的遊客不超過10個。李剛告訴我們,龍門的日平均遊客流量在200到400人,最高峰時能達到500人,平均每人消費138克朗。
即使我們采用1億瑞典克朗的說法,以每日500人的客流量、每人200克朗的消費額來計算,龍門要收回成本也至少需要27年。
“龍門”的商業邏輯
不過,質疑、罰款、違法事件以及投資回報等一係列問題都沒有影響中國人投資瑞典的熱情——龍門二期的報批手續正在進行中。
中國溫商科技集團是二期項目的開發商。海外經商,溫商有抱團的傳統。該集團由5名溫州商人投資成立,其中王積鋒是二期背後的主要推手。
今年隻有33歲的王積鋒也是一個傳奇的溫州商人。他18歲投身商界,從溫州的蒼南縣辦武術培訓學校起步,10餘年間,逐漸建立起涵蓋教育、地產開發、礦業、實業、金融、文化產業園、科技園區等多個領域的集團公司,身家過億元。
采訪中,王積鋒並不願意過多地透露二期項目的細節,而隻籠統地告訴我們,“龍門”目前的麵積規劃在2000畝,一期占地500畝,二期還會引進“清明上河圖”的概念,建設包括孔廟、明清古宅等具有強烈中國元素的建築,計劃投資5億元人民幣。
雖然表述有保留,但說起龍門,王積鋒還是顯示出了商人遇到好項目時常有的激動。“你看到龍門,就會振奮。目前全世界沒有哪個華人做得像我們這樣。”他反複說。
在王的發展藍圖裏,龍門很快就會成為歐洲華僑的聚集地。王計劃通過打造4個節日(5月的端午節、6月的國際武術比賽、9月的中秋節以及2月的春節),為龍門聚集人氣。同時,龍門還計劃開辦孔子學院語言培訓、中醫推拿、針灸、中餐和武術學校。
當被問及龍門之前所遇到的問題時,王依舊表現得躊躇滿誌:“我們是遇到了一些阻礙。中國人走出去,碰壁、困難在所難免,但重要的是我們已經把龍門建了起來。”
對如何取得投資回報,王積鋒解釋說:“第一期是沒有收回成本,因為‘龍門’實際上是一個民間博物館。”他認為民間的文化交流中心可以提升華人企業的形象。一個商人不求名不求利,隻為了弘揚中國文化而投資上億元?這和李經春的風水論一樣,聽起來有些不切實際。
再追問下,王積鋒最終道出了投資“龍門”的戰略目標:“通過打造文化,推進商貿。”他把龍門的商業邏輯表述為:通過中國傳統文化吸引人氣;通過創造集群效應招商引資。或者說得更明白些,李經春、王積鋒這些溫商所打造的龍門實際上是一個商業地產項目,隻是披著一層文化的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