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奧登布羅的看法相似的人並不是少數。Ola Wong是瑞典Sydsvenskan報駐中國的記者。提起“龍門”,他馬上聯想到了瑞典卡爾瑪的凡爾頓。對於Ola來說,這座在2007年因為資金鏈斷裂而倒閉的中國商貿城就像是瑞典的“義烏”。他說:“‘龍門’和凡爾頓一樣,加強了人們對中國‘廉價’的印象,人們嘲笑它們。”
曹可臻
邢善駕著他的商務麵包車帶著我們在歐洲4號高速上飛奔。路麵限速120公裏每小時,他有時能開到200公裏。我們的目的地是斯德哥爾摩往北130公裏處一個叫“龍門”的地方。
一路上邢善和我們閑話家常。他是龍門武術館的總教頭,3年前因為龍門項目被溫州商人王積鋒從倫敦請到了瑞典。在教授武術之外,邢善還幫助王積鋒打點一些生意上的事務。
汽車像是在森林中穿行,兩旁多是高聳的杉樹。偶爾,在森林的間隙會冒出一小片茂密的草坪和幾座房屋。一個多小時後,路邊出現了一塊粉色的牌子,上麵寫著“China,4km”。中國?還有4000米?“這指的就是龍門。”邢善看出了我的疑惑。一年前,正是他把這塊牌子從中國背到了瑞典。
森林中很快出現了一片開闊區域,一座青磚灰瓦,帶有寶塔尖頂的中式高樓躍入眼簾。雖然早已見過龍門主樓的圖片,但在連片的森林後突然看到如此宏偉的一座中式建築,我們還是不由地被震撼了一下。
下了匝道,邢善徑直把車停在了“龍門”的入口邊。入口是一座簡易版的“天安門”城樓:它不僅在尺寸上比天安門小幾倍,而且一眼看去便知道城門所用的材料也與真正的天安門相去甚遠。
“天安門”的裝飾是各種中式風格的混搭:城樓上掛著燈籠、插著旗;城門外蹲著兩尊石獅;城門裏佇立著兩個兵俑,左右各站一邊。
“天安門”內是一片開闊的廣場,中央坐北向南矗立著一尊巨大的白色觀音像。廣場東麵是被稱為“龍門大宅”的餐廳,餐廳的外立麵采用了北京王府的建築風格,石瓦石牆,浮雕裝飾。門框上還刻著一副對聯:“天開化宇賜福祿,人在春台添壽禧。”門堂裏則立有一個藍底紅框陽刻金色倒“福”字的石屏風。“天安門”的正對麵是一座黑瓦紅牆類似寺廟的建築。邢善告訴我,那裏是龍門博物館。
中國的許多城市都有這種為吸引遊客而建的仿古建築。如果不是身臨其境,很難想象在瑞典會出現這樣一座“中國特色”的建築。
“龍門”是什麼?
“龍門”的確切位置位於歐洲4號高速旁,瑞典烏普薩拉市和耶夫勒市之間的森林中。5年前這裏還隻有一座方方正正黃灰色的旅館,而現在,它被一群來自中國溫州的商人改造成了一個兼具酒店、博物館、休閑中心、武館、商店等多種功能的中式建築群。
李經春是第一個發現並著手改造這裏的人。他是個神秘的溫州商人,創立了中國本土規模最大的蚊香生產企業——李字實業集團有限公司,但國內媒體上鮮有關於李的報道,中國人對他知之甚少。李字集團的官方網站除了對公司業務的介紹外,其他一概沒有,連聯係電話都是空號。
不過,和在國內的低調相反,李經春在瑞典卻小有名氣。因為投資建設龍門,他曾多次接受瑞典媒體報道。我們還是從瑞典的報道中得知,李經春農民出身,1988年白手起家,把李字蚊香從一個注冊資本僅27萬元的小企業發展成了年產值超10億元的集團公司,下屬有化工日用品廠、蚊香研究所、彩印包裝公司、汽車運輸公司、娛樂公司、礦泉飲料廠、廣告公司等多個企業。
2000年左右,李經春開始在瑞典做一些小投資,比如購買小超市、投資營業店麵等。隨著生意越做越多,對瑞典越來越熟悉,李經春開始籌劃更大的運作。他曾計劃在布胡斯省(Bohuslan)的塔努姆市(Tanumshede)建一個大型商場和一個教武術的寺廟。當地政府甚至給他預留了一大塊地,但最終他隻在那裏買了一個加油站。他也曾準備在上卡利克市(Overkalix)建3座工廠,最後也不了了之。
2004年,李經春從他的瑞典朋友愛爾蘭德·奧格林(Erland ?gren)手裏買下了一塊地和一幢建於80年代的老酒店。在李的計劃裏,這塊之後被稱為“龍門”的地方將被建成一座中國文化城。具體地說,“龍門”除了可以作為一個具有中國特色的旅遊景點外,還可以為想去中國投資和做生意的商人提供培訓的場所。
“瘋狂”的中國商人
不過大多數瑞典人都很難理解在偏僻森林裏建一座中國城的商業邏輯。恰巧李經春又對“風水”頗有研究,他就將中國的“金木水火土”解釋給瑞典人:因為他的命裏火太多,要平衡火,就必須找一個冷的地方。在另一次采訪中,李又說,整個斯堪迪納維亞地區的形狀就像是一條龍,龍代表火,是他個人命格的象征。他第一個投資的地方塔努姆市在龍眼的位置,而“龍門”所在的位置正是龍的肚子,這也是“龍門”名字的由來。
於是,“風水”成了瑞典人理解李投資行為的唯一方式。“是風水指引李經春到了烏普薩拉。”瑞典報紙說:“在那裏,李發現了最合其命理的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