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禍起蕭牆(2 / 3)

言罷,轉向婁然國國主道,美人,你是不是也覺得我這計策天衣無縫?

婁然國國主嘴角早含了一抹冷笑,正眼不睨。

卻聽門外一聲怒吼,道,我看你是禽獸不如。

隻見一道寒光閃進屋內,我心下一涼,知是睚眥長劍,出鞘了。

相傳睚眥長劍中封印了上古時代的睚眥凶獸,那凶獸被封印前一直不肯屈從,便將滿身精魄都化於長劍之中,一旦長劍出鞘,便借寶劍之力疏解自己委屈心神,是以一旦重見天日必要飲血。諸國英豪俱是知曉這睚眥長劍的威力,楚邱國曆代國主均是德行高潔,舉止貴重,能夠克製此劍,因此長劍奉於楚邱國中,天下之間無人覬覦這口寶劍,寶劍也便隨著一代又一代的國主守衛著楚邱國土與天下蒼生。因知曉睚眥長劍有這等威力,所以楚邱國曆代國主隻將其作為配飾,很少出鞘。

今日楚邱國國主拔劍出鞘,所到之處便有血光,我唯恐頡雒國主失了往日冷靜,不及多想,挺身迎了上去,卻見劍芒刺目,肩頭一陣劇痛。

楚邱國國主見到血光,瞬間冷靜了不少,再看劍下之人是我,驚得失手脫了劍柄。那長劍插在我肩頭便是要飲盡我周身氣血一般,持端見狀,不禁急道:“國主快將劍拔出去,那凶獸極是嗜血,再晚胥敏怕是性命不保。”

楚邱國國主聞言,重握劍柄,一把將長劍拔了出來,見我周身是血,忙叫來隨行侍從替我止血。

我王兄驟見楚邱國國主,驚得汗如雨下,動彈不得。我看他滿臉驚恐,知他受驚不小,撐著地麵向楚邱國國主道,國主,我王兄年紀尚輕,做事不知輕重,如今尚未釀成大禍,還望國主高抬貴手,饒了他這一次吧。

楚邱國國主歎氣道,你先不要多言,我不再衝動便是。語罷叫來隨從將我與婁然國國主抬至他帳內,又取來冰片,裸花紫珠替我止血。

王兄那迷藥藥力十分猛烈,我雖肩頭劇痛,但不多時也覺眼皮發緊,再看婁然國國主在內堂榻上早已昏睡了過去,楚邱國國主與十一王子均在身側,瞬間沒來由的心安,意識飄忽,便睡了過去。

等再清醒過來已是三更過後,耳畔十一的聲音,似在對楚邱國國主道,醒了。

楚邱國國主滿麵愧疚,道,王子報來消息,卻反被誤傷了,實是孤的魯莽所致。

我笑笑道,此事俱因我那不爭氣的王兄所起,國主救人心切,不怪國主。

十一王子也道,今日好險,若不是你那馬兒神駿,又兼得國主警覺,恐怕要釀成大禍了。

我想起婁然國國主,連忙問道:“羲嫘國主可還好嗎?“

十一王子道:“國主剛才已為她看了脈象,隻是中了迷藥,昏睡不醒。”

我細細想來,那迷藥我也中了一些,為何婁然國國主還在昏睡,唯恐她有不測,趕忙便問起緣由。

楚邱國國主道:“胥敏不要擔心,羲嫘飲了不少茶湯,是以迷藥入體較你更多,等到那迷藥效勁一過便能蘇醒,現在唯有慢慢等著才是正途。”

我聞言這才放下心來,想到王兄心裏又是一驚,連忙又問道:“我王兄現在如何了?”

楚邱國國主聞言,臉上罩了一層寒霜,道:“他自是好端端的在他帳內逍遙,孤未曾為難於他。”

我見他麵色不愉,不敢再問。十一王子看氣氛冷凝,全不似我剛醒之時,未免尷尬便向楚邱國國主道:“如今胥敏醒了,國主也可放心了,不若把胥敏交由我照料,姐姐那裏需麻煩國主,不知國主意下如何?”

楚邱國國主聞言一愣,旋即道,我與她男女之別,終究不甚方便,照料她的事情還需她的婢女來做,胥敏剛剛才好,我怕胥敦再生事端,你與他便不要另換寢帳了。

這樣住著便過了兩日,我雖然肩頭傷患未愈,但是起床行走已不是問題,隻是婁然國國主仍舊未醒,隨侍之人與楚邱國國主俱是心急如焚。待到傍晚,楚邱國國主已急得不思飲食,隻顧握著婁然國國主的玉手不忍撒開,凝眉閉目,似已揉碎了一腔肝腸。

又不知過了多久,婁然國國主醒轉過來,見到楚邱國國主仍在身側,便心安的低低地道了一聲:“真好。”

楚邱國國主悔不當初,道:“你自出生便是金玉之軀,何曾受過這等委屈,今日之變,我雖未身臨其境,可是每一想起,便是後怕連連,你怎道真好?”

婁然國國主笑道:“有你如此相伴,也算因禍得福,怎會不好?

簡單一句話卻說得楚邱國國主英雄氣盡,柔腸寸斷,隻哽咽道,原是我想錯了,終日裏念著你我均是一國之主,凡事應以國事為先。縱然紅塵紛繁,絲毫不敢放在心上,前幾日一劫我總暗自心驚,若是再晚了一步,怕是一腔之情還不及與你詳訴便就沒了機會。”

婁然國國主聞言笑道:“怎會沒有這樣的機會,不是有個詞叫來日方長嘛。”

楚邱國國主見她眼圈微紅,心中五味雜陳,攬過婁然國國主肩頭道:“你素來性格剛烈,若是逢了這樣的劫難,便是寧為玉碎也不肯瓦全的。我這一生,從不知“怕”字何解,可這幾日卻總是害怕,怕那日回來得晚些,看到的便是具冰冷屍體,若是那般,便是殺了胥敦又有何用,換不回你的一顰一笑,從此便連人間也了無顏色了。“

婁然國國主靠在楚邱國國主臂彎之中,笑道:“從前隻覺得頡雒不善言辭,最是鐵骨錚錚,豪氣幹雲。不想也會說出人間無顏色這樣的辭句。看來,終是我有眼無珠了。那日,胥敦說了種種,他一個旁人尚且看得通透,我雖當局者迷,但時日一長,多想幾次,又怎會不明。怎奈我國國製……”

說到國製,香腮滑過淚水,閉目不語,楚邱國國主看在眼中,半是愛憐半是不忍,低頭銜住一顆淚珠,長歎一聲,道:“你病中體弱,最忌多思,這些事情,留著以後從長計議。”

婁然國國主見他如此,便不再多說,強整心神,勉強笑道:“連日來昏睡,這一醒卻覺得有些餓了,可還有些什麼吃的。”

我等聞言俱是往了廚房找去,尤是楚邱國國主,一時怕她口中無味便命人煮了鹹粥,一時又怕她腸胃空泛便著人下了湯麵,一時想起她連日來絲毫不見油水葷腥,緊著張羅鹵肉醃魚,一時又念著她喜吃開胃的小菜,吩咐置備玲瓏精巧的點心,瞬時間忙的天翻地覆。

我笑著對持端道:“古語雲‘關心則亂’,便是連楚邱國國主也逃不出這‘關心’二字。”

待到一桌子飯菜準備妥,再一一當端去房中,卻哪還見婁然國國主的芳蹤。隻見房中燭火未息,桌上留了一口寶劍和一封信箋,信皮上端端正正的寫著楚邱國國主的名字。

楚邱國國主但見信口墨字和桌上寶劍,便愣在原地,進退不得。半晌才道:“隻道是吻下了相思淚,卻不料中上了癡情蠱。”

我不忍他神傷黯然,便道:“國主看看信箋,或許還有回寰餘地。”

楚邱國國主苦笑道:“她留下那柄雄劍便是告訴我,她雖鍾情於我,卻不能嫁於我。我既知結局,何苦為難於她。胥敏,這世上之事最怕的便是姻緣錯牽,命運如刀,你與持端二人均不是一國之君,海闊天空自然比孤逍遙,來日若是你們有鍾情的女子,又不似孤這般世俗牽絆,萬不可如此懦弱,還未爭取,便先放了雙手。”

我十分不解,普天之下,文治武功誰還比得上眼前的這位蓋世英雄,為何羲嫘國主不能嫁他,良禽尚知擇佳木而棲,何況人乎?

十一王子對著我的這個問題也是長籲短歎,他告訴我,婁然國古時便有國製,羲嫘嫁的,必是她國的大宰大人。我不知道那位人們口中傳誦的大宰大人是怎樣風雅精絕。可我知道姐姐心裏是愛慕楚邱國國主的,她一向喜好排場,如今未帶隨從,隻身返還婁然,必是將滿腔情意化作“決絕”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