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李問對》包含著較為豐富的樸素辯證法思想。它認為戰爭的勝負是由多種因素促成的,不可歸結為單純的一個原因,“兵家勝敗,情狀萬殊,不可以一事推也。”它還認為事物都是在發展變化的,強弱、優劣、主客都處在變化中,“‘因糧於敵’,是變客為主也;‘飽能饑之,佚能勞之’,是變主為客也。”它注重人事,反對迷信,指出“後世庸將泥於術數,是以多敗”,“及其成功,在人事而已”。但是,它又不主張廢棄陰陽術數,認為這是“使貪使愚”的詭道之術。
總之,《唐李問對》是一部頗有價值的兵書。它提出了一些新的見解,發展了前人的一些光輝思想,在中國古代軍事學術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宋人戴少望在《將鑒論斷》中說:“《問對》一書,興廢得失,事宜情實,燦然華舉,皆可垂範將來”。鄭諼在《井觀瑣言》中也斷言,《唐李問對》一書雖屬假托,亦“必出於有學識有謀略者之手”。它對於我國軍事學術的研究有一定的貢獻,宋代將其列為《武經七書》之一。
《唐李問對》中的“奇正相生”謀略
《唐李問對》全書涉及的軍事問題比較廣泛,既有對曆代戰爭經驗的總結和評述,又有對古代兵法的詮釋和發揮;既講訓練,又講作戰;既討論治軍,又討論用人;既有對古代軍製的追述,又有對兵學源流的考辯,但主要內容是講訓練和作戰,以及兩者之間的關係,以“奇正”為中心論述問題。
奇正是古代軍事學術中一個十分重要的概念,是曆代軍事家討論的重點問題之一。《唐李問對》對奇正論述深刻,分析透徹。它引用《握奇經》:“八陣,四為正,四為奇”,說明奇正原是方陣隊形變換的戰術。方陣中有四塊“陣地”或“實地”(即戰鬥部隊的位置),有四塊“閑地”或“虛地”。在“實地”作戰的部隊就是“正兵”,利用“虛地”實施機動的部隊就是“奇兵”。它認為奇與正是可以互相轉化的,提出“善用兵者,無不正,無不奇,使敵莫測,故正亦勝,奇亦勝。”“奇正,在人而已,變而神之,所以推乎天也。”它用奇正的觀點來解釋進退、攻守、眾寡、將帥、營陣、訓練等各個方麵的軍事問題,大大發揮了《孫子兵法》的奇正學說。如它指出:“凡兵,以向前為正,後卻為奇”,“大眾所合為正,將所自出為奇”,“凡將,正而無奇,則守將也;奇而無正,則鬥將也;奇正皆得,國之輔也。”它把奇正與虛實、示形緊密聯係起來闡述,指出“奇正者,所以致敵虛實也。敵實,則我必以正;敵虛,則我必以奇。”“但教諸將以奇正,然後虛實自知焉。”“故形之者,以奇示敵,非吾正也;勝之者,以正擊敵,非吾奇也。此謂奇正相變。”“形人而我無形,此乃奇正之極致。”
從實踐的角度看,怎樣處理奇正的關係,是區分將帥的標準。李靖認為,隻懂得用正兵,不懂得用奇兵,是墨守成規的將帥;隻懂得用奇兵,不懂得用正兵,是輕率魯莽的將帥;既懂得用正兵,又懂得用奇兵,才是國家的棟梁。將帥指揮作戰,用正兵能取勝,用奇兵也能取勝,其中最主要的奧妙就是懂得奇正的變化。
原典
凡兵以向前為正,後卻為奇。且右軍不卻,則老生安致之來哉?《法》曰:“利而誘之,亂而取之”;老生不知兵,恃勇急進,不意斷後,見擒於陛下,此所謂以奇為正也。
——《唐李問對·卷上·二》
[譯文]凡是用兵作戰,向前衝鋒為正兵,向後退卻為奇兵。如果當時右軍不向後退卻,那又怎麼能夠使宋老生全力來進攻呢?《孫子兵法》說:“用小利引誘敵人,乘著敵人的混亂就消滅它。”宋老生不知道這個用兵的道理,依仗勇力冒險急進,沒有料到後軍被切斷了,被陛下所擒獲,這就是所說的將奇兵變為正兵了。
原典
夫兵卻,旗參差而不齊,鼓大小而不應,令喧囂而不一,此真敗卻也,非奇也;若旗齊鼓應,號令如一,紛紛紜紜,雖退走,非敗也,必有奇也。《法》曰:“徉北勿追。”又曰:“能而示之不能。”皆奇之謂也。
——《唐李問對·卷上·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