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奧杜邦的祈禱(10)(1 / 1)

我一驚之下,不知如何開口。我們坐在警車的後座,彼此對望著。

“你為什麼要做出那種蠢事?”他非但不替我擔心,反而顯得幸災樂禍。

蠢事?或許的確如此。

我打算到便利商店搶劫,而且隻靠手上的一把菜刀,馬上就被人從身後製伏了。那確實是件蠢事。然而,我卻不認為那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反而想用那種愚蠢的方法,讓自己的人生從頭來過。

所以,我對自己的行為並不後悔,隻不過前來逮捕我的警察是城山這個事實令我感到愕然。要是我能在事前預測到,就算發神經也不會跑去搶劫。我對老天發誓,絕對不會那麼做。

“你住在這個地方,對吧?”城山從我的錢包裏拿出駕照,淡淡地說道。

光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一點也沒變,還是跟中學時期一樣,那種像蛇般纖細敏銳的眼神,眼珠的顏色有些黯淡。正在開車的另一名警察大概看不見這個角度,城山突然朝我的臉頰揍了一拳。“你、真是個、蠢貨啊!”他似乎很愉快地說道。我們之間的關係和中學時代的明顯差異在於我是個落魄的犯人,而與此相對的是城山站在警察的優越地位。

中學時代,城山從來不曾把我當作過霸淩的對象。

我當時擔任足球社的中鋒選手,風光一時,與沒有參加任何社團、上補習班的城山幾乎沒有交集。他不是那種不顧別人感受,到處說八卦的人。但是他身邊總是聚集了幾個朋友。不,或許那不能稱為朋友。他和一群閑著沒事幹、老是蹺課的大塊頭廝混。在我短暫人生裏所遇見的人當中,城山算是最低級的那一種。

舉例來說,那是初中一年級的時候。在考試前學校裏沒有社團活動,我在回家路上遇到迎麵而來的城山。好像是不期而遇,他也一臉訝異,然後笑得很自然,舉起手中的袋子。

“那是什麼?”

“肉啊。”他說,從裏麵取出火腿,那是一大塊厚肉片。“這很貴的喲。”

“晚餐嗎?”聽我這麼一說,他發出竊笑聲,仿佛我的蠢樣非常好笑似的。

“火腿上插著一把大剃刀,我正把插著刀的肉塊丟進有狗的院子裏。”

“你在開玩笑吧?”

“狗是一種很聰明的動物吧?那樣的話它們是不會吃的啦!”

“你在開玩笑吧?”

“那些家夥即使舌頭被割成兩半也會吃嗎?”

我不知道自己當時為什麼沒揍他,我們的體格不相上下,比腕力的話,說不定我還略勝他一籌。可是,我當時卻逃走了。換句話說,我什麼也沒做。理由隻有一個,大概是因為害怕吧,我沒有勇氣麵對同學身上散發出來的惡意。

城山應該至今都沒有受到過任何人的製裁,這正是他跟其他混混最大的不同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