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奧杜邦的祈禱(9)(1 / 1)

突然聽見這句話,我渾身僵硬,因為那聲音並非出自日比野口中。我環顧四周,我們站在水田正中央,四下無人。

“隻是優午說了句話。”

“我又不是故意要嚇他的。”

身邊同時傳來兩個人的聲音。第一句顯然出自於日比野之口,而另一句則不知從何而來。不,如果我願意承認的話,聲音來自於稻草人。

“你總算來到這座島了。你聽日比野說過了嗎?這裏是一座名叫荻島的小島。”

我最先想到的是,對方會不會是使用了錄音機之類的機器。

“這可不是惡作劇。我是稻草人,並不是我愛說話,隻是一出生,我就會說話了。”

“出生?什麼時候?”

“一八五五年。”

對方毫不猶豫地回答,我怕了,因為這具有真實性,簡直就像小孩子毫不思索地順口說出生日一樣。“以日本年曆來算的話,就是安政二年。”

我隻要聽到明治或大正以前的年號,就會以為對方是在說故事。

“秘魯帶印度的艦隊過來是在一八五三年,對吧?也就是所謂的黑船事件(注:“黑船事件”結束了日本的閉關時代。當時的美國東印度艦隊司令培裏率領四艘黑色軍艦抵達日本,帶著總統國書正式要求日本幕府開放門戶,隨後其他歐洲列強亦迅速跟進,要求日本開放港口,給予片麵最惠國待遇等。)。”日比野用很得意的語氣說,“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優午就一直站在這兒了。”

“是培裏。秘魯是國家。”稻草人那邊這樣說道。

我仍舊半信半疑,但聽到他的糾正,不禁莞爾。我總覺得稻草人那張沒有五官的臉孔會浮現表情,臉部仿佛隨著他說話而隆起。

“優午早就知道你會來了。”

“我早就知道在這一個月內,會有兩個外人過來。”他的語調平穩。我側耳傾聽,聽見了些許輕風拂過的聲音,像是壞掉的笛子發出破碎的笛音。“一個是曾根川,另一個是你。”

“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的聲音八成在顫抖。

“優午等了一百多年。”日比野驕傲地說道。

“一百年?”要我相信,免談!

“我跟日比野說過這件事嗎?”名叫優午的稻草人說道。

“你說過啦,前一陣子跟我聊天時,你說你從秘魯時代就一直在等伊藤。”

“培裏!”稻草人又提出糾正。

“等我?”

“請放心。那個警察不在這裏,那個叫城山的可怕男人不在這裏。”

我說不出話來。稻草人竟然知道逮捕我的那個城山。

我回想起半天前在警車上發生的事。

“你是伊藤嗎?”城山問道。我這才發覺那名警察是我認識的人,明明已經十多年沒見了,他卻馬上認出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