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雞鳴唱曉濃霧消(1 / 3)

卻說那張秀才卸去了女鬼的裝扮,再換一副書生打扮出來時,已經是另一個人了,雖然穿著有些寒酸,但渾身上下仍透著一股書生的儒雅俊采。

墨申和燕斐從腳看到頭,目光卻停留在了張秀才的臉上——這張白淨秀氣的臉,不就是白天與二人擦肩而過的私塾先生嗎?

但那張秀才卻好像並沒有認出二人,他一心隻讀聖賢書,腦子有些難以裝下之乎者也以外的東西。見二人認得自己,不解地問道:“我與二位可曾在哪裏見過?”

墨申搖搖頭,隻說曾與張秀才在街頭擦肩而過。

“剛才在那牆頭的可真真是你嗎?”盧澈歪著腦袋,仍是不信剛才在牆頭嚶嚶呀呀,裝神扮鬼的,會是這麼個體麵人。

“慚愧慚愧,幾位既不是討債而來,那倒不妨直言相告,家父生前嗜賭如命,仙逝後債主便將那賭債算在了小生頭上,在下著實沒有什麼一技之長,家業難以維持,奴仆早已遣散回家,為謀生活,這家中物件,已變賣大半,至今仍欠著上百兩的債務,迫不得已,半夜三更裝作女鬼,在那牆頭哭泣,嚇退那些半夜砸門的討債鬼。”說到這裏,那張秀才掩麵拭了拭眼角的淚水。

四人著實沒見過這般“人間煙火”,聽得倒也津津有味,盧澈觀他麵相,瞧出些端倪,問那張秀才:“那你又是如何想到~扮那女鬼的呢?你若真是隻想嚇跑那催債的地賴,管他魑魅魍魎,誰在乎雄雌?”

張秀才一愣,臉色變了,連忙敷衍說:“女鬼更駭人,在下想著……”

“那這衣服又是何處尋來的?莫要說你這張秀才家運如此不濟,仍有紅顏知己不離不棄,還贈你這花哨兒衣裳。”盧澈臉上的笑已經太過明顯,遮掩不住了,另外三人仍蒙在鼓裏,不知這盧澈的黑水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

“這……這……”張秀才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盧澈那雙澄澈的眼睛。

“張公子還不知道我們是何人吧?貧道勸你一句,可休要在我們幾人麵前扯那無用的謊喲。”盧澈愈發得意,兩腿一收,盤坐在椅子上。

見盧澈無心之間給了自己一個台階,張秀才怎會錯失這機會,連忙起身賠不是:“是在下疏忽了,聊了這麼久竟然未能來得及報上名姓。”

四位神仙也是有禮數的,見主人起身,也跟著站起。

張秀才躬身等到幾人站穩,便繼續道:

“在下張明翰,字昭海,不知幾位深夜來訪所為何事。”

墨申一收右臂的串珠,輕輕擺到身後,向張秀才一一介紹起來,直到自己這裏,墨申輕歎了一聲,道出了自己的名姓。

果然,墨申剛一說完,那張秀才原地蹦了三蹦,聲音都有些顫抖:

“墨子溪……可是那南天門日索九龍,力擒刑天,一百七七顆金鈴破通天教主萬仙陣的仙寶天尊墨子溪?!”

墨申尷尬地點點頭,其實他說了那麼多,也就隻有日索九龍是自己所為,以命換刑天伏誅的,其實是自己的摯友巨靈神,而以金鈴破陣的,是自己的恩師陸壓真人。這民間的說書人,將這些功勞通通歸到了自己身上,將自己描述成無所不能的無上金仙,其實自己隻不過,是個愛琢磨仙器的普通神仙。想到這裏,墨申又忍不住,撚了撚手邊的一顆串珠。

一仙功成,莫道不是三界萬骨枯,誰又來立,這萬裏荒墳的碑。

“小人不知是幾位上仙光臨寒舍,有失遠迎,著實抱歉。”看得出,那張明翰是快要激動地朝墨申抱上去了。

盧澈這時候賊眼珠一轉,將話題又扯了回來:“那說吧,你個秀才哪來的女人衣服。”

“這……”張秀才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接話。

燕斐出來打圓場:“好了,醒之,不要為難張公子了。”

張秀才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往後一坐,竟然就這樣自顧自地說了起來。而他說的話,更是讓幾人不知如何反應。

原來這張家代代出奇人,張老爺子考取功名,本該心係百姓,做個好官,誰知卻迷上了牌九,耍起錢來數日不歸,這賭,一敗家業,二傷身體,連賭數日不眠不休,沒有幾年身子骨便大不如前,家中基業也敗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