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天已大亮,街上行人也多了起來,二人不願再攪擾鐵牛夫婦的生意,起身辭行,剛要邁出門檻,卻被鐵牛一把攔下:
“二、二位道長,這麼快就走了?”
“是呀,時候不早,打擾多時,須要走了。”燕斐還未理解到鐵牛的言外之意,以為這隻是生意人的客套。
墨申恍然大悟:“糟了!卓如,你身上可帶有銀兩或是銅錢?”
“我身上為何要有這些物件?”燕斐仍未理解。
“二位道長莫不是……沒帶銀兩在身?”
“你且等我們一下。”墨申邊說,邊把自己的手探進乾坤袖內,摸索了幾個來回,從那袖子裏掏出來文房四寶,還有個看起來年代久遠的銅鳶。
鐵牛沒說話,但前前後後打量了墨申好幾個來回,這位道長的衣服並不寬大,他想不出這些東西是怎麼裝進去的。
墨申對鐵牛解釋道:“掌櫃的別急,我這就派人回去取錢來。”
攤紙研墨,墨申洋洋灑灑十數字,將紙一卷,塞進銅鳶的嘴裏,雙手一托,那鳥竟似真的一般,撲棱了幾下翅膀,衝天而去,一旁的鐵牛看得愣了神。
“我們就住城東梅府,不消一刻,那銅鳶便回來了,你莫要著急。”
鐵牛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墨申又把那些東西往道袍的袖子裏塞,隨口應道:“不打緊的,就幾個銅子兒的事。”
梅府著實不遠,墨申又問了些張府的過往,銅鳶便回到了客再來包子鋪。銅鳶撲棱著翅膀落在墨申眼前,收好羽翼,便在那桌上凝立不動了。墨申打開銅鳶的腹部,取出一袋子散碎銀兩,取了十兩銀子放在錢匣子裏,就跟忙著招呼客人的鐵牛告了別。
剛一出門,迎麵就撞上了衣著襤褸的讀書人,懷裏抱著幾本儒家啟蒙經典,應是個私塾先生。
“衝撞了二位道長,實在抱歉。”本來是墨申自己四處張望,沒看到低頭前行的書生,結果反倒這書生先賠起不是來。
“哪裏哪裏,是我們衝撞了先生。”燕斐忙替墨申賠禮。
三人就這樣在街口錯過。
“子溪。”
“嗯?”
“剛才那人……”
“印堂黑霧縈繞,麵色憔悴,恐怕大難臨頭。”
“可你仔細觀他麵相,著實不俗。”
“但願他能逢凶化吉吧,天道循環,自有他的命數,我們不便多事。”
“回梅府吧,不知醒之那邊準備得如何了。”
“有景哲在,出不了大亂子。”提到南宮睿,墨申才想起來:“還得給他尋壇好酒,不然這人酒蟲一鬧,什麼法術都使不出來。”
登州城內自然是不缺好酒家的,墨申買了兩壇登州名酒“海仙迎”,便與燕斐打道回府。剛到府門口,就看那南宮睿已經在門口,一個勁地吸著酒味。
這“海仙迎”酒香濃鬱,確實是上品佳釀,但那酒家傳承兩代,卻不未改變過最初開張所定的價格:
上品五兩銀子一壇,中品一兩銀子一壇,而凡品,卻隻要十五文便可散買一兩。
“這就是登州名產‘海仙迎’是不是?”南宮睿看上去是來迎二友歸來,手卻往那酒壇子伸去,墨申早有準備,手往後一抬,將那酒壇背到了身後,問南宮睿:
“昨晚交代的事如何了?”
“早已妥當,你快告訴我這到底是不是‘海仙迎’!這酒我還沒喝過,今晚不醉……”
話沒說完,墨申就舉起壇子,做了一個往地下摔去的動作。
“你你你,你作甚!”
“今晚外出,隻許小酌,休要壞了正事。”
“好好好。”南宮睿一口應承下來,抱著壇子就往客房跑。
墨申再拽著正和趙嬸家長裏短說得天昏地暗的盧澈,四人在客房將張宅鬧鬼的事捋順了一遍,決定先將那女鬼之事解決,再在張宅布下天羅地網,降服那房日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