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沒點性常識，還滾什麼床單
把黃體破裂的中年婦女送到觀察室，診室闖進一對年輕男女，確切地說，是一個男孩子抱著一個下半身血糊一片的女孩子闖了進來，我一看病曆手冊上患者的基本情況，女孩才20歲，沒有生育史，主訴：性生活後大出血。
和剛才的婦女不同，這女孩子的出血是看得見的，她的褲子已經被染透了一大片，一個超長夜用衛生巾徹底濕透，從雪白的大腿小腿一直到腳丫子，全是一道道流下來的血印子。血壓還好，心率偏快，護士已經輸上了液。我讓男孩子直接把她放到婦科檢查床上，必須馬上查清楚，到底哪裏出血。
一邊搬病人，我一邊“審問”身邊這個年輕的“可疑肇事者”：“你們是第一次嗎？”
“不是。”“你多大了？”
“我倆是高中同學，我也20歲。”
“你們在一起是兩個人都願意的嗎？你有沒有強迫她？”“沒有，沒有，真的沒有！阿姨，我們都是自願的。”
一線對好了探照燈，護士也準備了充足的紗布和器械，我先檢查了處女膜，屬於陳舊型裂傷，沒有新鮮的活躍出血。再一看，鮮血都是從陰道深處湧出來的，我用窺具輕輕撐開她的陰道，這女孩子又瘦又小，陰道特別淺，我用的雖然是最小號窺具，還是很輕易就探到了陰道的最深處，掏出大坨大坨的新鮮凝血塊以後，陰道頂端暴露出一個一寸多長的新鮮破口，像裂開的嘴巴，正在向外飆血。診斷明確，性生活後陰道穹窿撕裂，我用一塊大紗布暫時壓迫在破裂部位，必須馬上進手術室，在麻醉條件下緊急縫合，才能有效止血。
“醫生阿姨，到底怎麼了？”男孩子接著問。“你們性生活有沒有借助什麼別的東西，有沒有用堅硬的物品？或者是不是太激烈了？你女朋友的陰道深處有裂傷，需要馬上縫合，否則出血不止，會有生命危險。”
“阿姨，真的沒有用別的什麼，可能是我們一個學期都沒見麵了，都太衝動了，才不小心的。”
我一算，正值8月初，大學生放暑假的日子，也許是兩個戀愛中的孩子，在不同的城市上大學，見麵後幹柴烈火，忘了預熱，動作魯莽，才傷害了女孩子。這時，我突然想起，性生活是兩個人的事兒，男性動作粗暴，不光女孩子會受傷，他自己也可能受傷。在外科急診輪轉時，經常遇到各種男性性生活損傷病例，例如生殖器折斷、包皮係帶裂傷等。
“你那裏，沒事兒吧？有沒有出血或者疼痛？”
“阿姨，您快去救我女朋友吧，我沒事兒，就是有一點點出血，不是特別痛。”
還真被我問著了，男孩子真的也把自己給弄傷了，最大可能應該是包皮係帶的輕微裂傷。
“你趕緊簽字，然後去外科急診找醫生看看，看看是不是很嚴重，別大意，有一些損傷，是需要醫生幫助修複的。”
說完，我跟著病人進了手術室。麻醉醫生給了一些靜脈鎮靜和止痛藥，二線幫我拉鉤，我取出陰道裏填塞的紗布，馬上又是一汪鮮血，遮蓋了視野。助手用吸引器將新鮮出血吸走，幫我暴露需要縫合的部位，我看準了，在血泊中縫了三個“8”字，出血戛然而止。
摘了手套，二線問我：“張大夫，為什麼不考慮連續縫合？可以節省不斷打結的時間，讓手術更快。”
我說：“手術快當然好，但不是越快越好。你看那小丫頭，又瘦又小，所以陰道才又窄又淺，我分析這也是她發生陰道裂傷的高危因素。咱們在急診，見過幾個高大肥胖的中年婦女出現這種陰道撕裂的？要是連續縫合，咱們倒是省事兒了，就怕愈合後她的陰道更窄更淺了，間斷縫合可以最大程度減少醫源性的陰道攣縮。”
二線一拱手，搞笑地說了聲“佩服”。剛說完屁兜裏的呼機就響了，她要趕緊回病房，我繼續回急診幫忙。
08
女童陰道出血，需要考慮陰道異物
在我給20多歲的女孩子做縫合的時候，急診室又來了一個4歲的小姑娘，媽媽說孩子陰道流血流膿，每天換下的內褲都是又騷又臭的，還有血跡。
給小女孩看病最大的難題是，小病人不能清晰地描述病情，而且無法很好地配合檢查。小女孩的陰道不僅狹窄，還有處女膜的遮擋，想看清裏麵的情況著實不容易。說實話，我也沒有太多經驗，腦子裏都是平時積累的理論，書本上的知識，還有老一輩講給我們的一些臨床故事。
幼兒陰道流血流膿有幾種可能，最常見的是外陰陰道炎症；二是生殖道腫瘤，女性惡性腫瘤的高發人群主要集中在人群的兩個極端年齡段，一是幼女，二是老婦；三是陰道異物。
一線進一步詢問病史，孩子媽媽說，已經在別的醫院按照陰道炎治療兩個星期了，每天往陰道裏滴一種藥水，可是根本不見效，還是流膿淌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