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天使之煉(8)(2 / 3)

她笑嗬嗬慢悠悠地說:“急什麼?據我觀察和平日裏的了解,咱們醫院內外婦兒各個科室的住院醫師和住院總醫師全算上,不孕症最常見的原因都差不多,都是性生活頻率不夠、精神太緊張。從今天開始,除了把該幹的活幹好,別的你什麼都別想,別寫論文,也別翻譯文章了,月經過後每周兩次性生活,上床的時候放下思想包袱,開動機器,別老想著懷孕這事,如此操作,我保你半年之內懷孕。”

繼而,我被教授善意地逐出了專做不孕症手術的婦科內分泌病房。從那以後,我再也不幹大半夜鼓搗病人睡不好覺的壞事了,終於懷上了屬於自個兒的孕。

15

男人的快感和痛苦為何如此類似

協和醫院手術室多年來立下的規矩,下午五點以後,不接病人做手術。所以我們要把手術安排得不多不少,並且充分估計每個病人手術的難易和時耗,保證這一天的手術都能順利完成。我們最怕手術取消。大夫天天做手術,成了熟練工種,心中自然沒有大波瀾,但對病人來說,一輩子可能隻做這一回手術,她為了這次手術,多少糾結猶豫擔驚受怕,請假誤工還可能耽誤事業前程,抽一堆血,做一堆化驗,提前一天****,大便拉得稀裏嘩啦,手術當天不吃不喝餓一天,七大姑八大姨恨不得都請假,為的是在手術當天陪著病人。結果,餓著肚子眼巴巴地等到晚上,手術室不接她進去做手術了,人家能不著急嗎?

這時候的醫生,已經做了一天的手術,筋疲力盡,還要向兄弟科室好話說盡,如果人家仍然不給麵子,也沒辦法,手術室和麻醉科是手術醫生眼中的衣食父母,人家不給你麻醉,不給你派護士,你做什麼手術?出來還得強裝笑臉,跟病人和家屬交代個明白,那些手術室裏裝過的孫子自然不能向病人說,更不能把責任一味往手術室身上推,畢竟人家也是幹了一天,也是在執行醫院製度,給你麵子是情分,不通融也沒錯。病人理解還好,不理解的話,我們便是豬八戒照鏡子,裏外不是人。

這些年,我伶牙俐齒、超級會裝孫子的美好品行,都是在和手術室、麻醉科,還有病人以及家屬的無數次交鋒中練出來的。

為了手術不取消,我們在手術室裏習慣性地和麻醉科主任套磁,和護士長套磁,和每一個護士套磁,和同台手術的麻醉大夫,不論一線二線都賠盡笑臉,甚至連接送病人的護工大媽都不敢怠慢。要是有手術病人怕我們中午吃不上飯,給我們訂盒飯,我都會多報一個人,然後把多出來的一份給護工大媽送去。一個盒飯沒什麼了不起,但是起碼代表一份尊重和一視同仁,這樣,需要的時候厚著臉皮也能說得上話。有時候,眼看快到5點了,我們自己到手術室門口呼叫護工大媽,求她先把病人接進來,要是大媽剛巧不在,我們恨不得自己回病房把病人推來。推平車不丟臉,出膀子力氣而已,總比手術取消,賠著笑臉向群情激奮的家屬做解釋工作好受得多。

有段時間,為了防止手術取消,我們耍起雞賊本領,把最大最難的手術排在最後,目的是利用前麵的時間把那些不出懸念的小手術先做掉,力爭在5點之前,把最後一個病人接進手術室。病人一旦麻醉,我們刷手上了台,不管手術做到幾點,護士和麻醉大夫都屬於上了賊船,都得陪著我們把手術做完。而我們在詭計得逞的各種小喜悅之後,還要在手術台上連續奮戰3~5個小時,於北京城的茫茫黑夜之中,披不著星也戴不到月地回家。

很快,我們這點小伎倆就被手術室發現了,並且向院長告發了我們,理由不用想都知道,有醫療安全隱患。毋庸置疑,大型手術理應放在醫生體力精力最充沛的時間做,不僅手術醫生有生理性疲勞,麻醉醫生也一樣,他們不是給了電就能轉的麻醉機。但是,我們婦產科大夫也是站了一天的手術台,誰做了一天手術不是人困馬乏,我們何嚐不是在挑戰自己的生理極限,但是,一上手術台,我們仍然像打了雞血一樣的幹勁十足。我們沒日沒夜地做手術,還不是因為後邊排隊等著的病人太多,病人的病等不起,病人的傷痛等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