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美國中東政策為何猶豫難決(2)(1 / 2)

想要撤離不容易:美國在中東戰略收縮引發新問題

事實上,從小布什政府後期,美國就出現中東戰略收縮的跡象。當時,小布什向尼克鬆時期的高層智囊基辛格請教,是“尼克鬆主義”抬頭的先兆;撤換國防部長拉姆斯菲爾德,則是政策轉折的風向標,這與美國當年在朝鮮戰場撤換麥克阿瑟、在越南戰場上麥克納馬拉辭職異曲同工;將伊拉克安全部隊推向前線,實行“伊人治伊”,這與當初在越南戰爭中推行“越南化”政策如出一轍。2009年奧巴馬上台後,美戰略收縮的幅度更趨加大:2009年6月初,奧巴馬在開羅發表緩和與伊斯蘭世界關係演講,完全可與1969年尼克鬆在關島發表“尼克鬆主義”比擬。

數年來,美國中東戰略收縮主要體現在幾個方麵。一是降低反恐調門,並在2011年從伊拉克撤軍,準備於2014年從阿富汗撤軍。二是在2011年中東劇變後,美國雖在敘利亞、利比亞等國策動政權更替,但主要采取經濟製裁、資助反對派等“文鬥”方式,拒絕直接軍事介入。

如2013年8月敘化武事件曝光後,奧巴馬無視“使用化武就動武”的承諾和盟友慫恿,接受了“化武換和平”方案。三是在伊朗問題上,美國不顧地區盟友反對,積極回應魯哈尼“魅力攻勢”。兩國總統最終實現首次通信、首次通話,僵持十年多的伊核危機首次出現降溫趨勢,各方先是於2013年11月24日達成初步協議,2014年2月又啟動一攬子解決核問題的直接談判。

美國獨霸中東固然是導致中東動蕩的淵藪,但中東已出現“功能紊亂”,美國在此關鍵時刻加速從中東收縮,使中東出現極大的“不適應症”,各種新舊矛盾日趨迸發。

一是教派衝突矛盾日趨公開化。中東遜尼派與什葉派間雖然有矛盾,但長期處於“潛伏期”。2011年中東劇變後,該矛盾被明顯“激活”,敘利亞內戰升溫使該國成為教派矛盾的“輻射源”,以沙特為代表的遜尼派,以及以伊朗為代表的什葉派都將敘利亞視為主要競技場。伊拉克教派矛盾本就十分突出,而2014年6月“伊斯蘭國”攪局,使該國教派矛盾更加激化。

而敘伊兩國地處中東教派斷裂線的中心位置,地區輻射效應明顯。中東各國大多是遜尼派與什葉派雜居,如果任由中東教派矛盾升溫,將會使這些國家內耗加劇甚至元氣大傷,並對地區和整個世界構成持續威脅。

二是極端恐怖勢力空前壯大。美國撤軍和中東劇變,使地區權力真空增多,持續十年的反恐戰爭功虧一簣,此前一度收斂的恐怖主義勢力重新壯大。一方麵,過去鮮少恐怖活動的國家,成為恐怖主義“新天堂”。敘利亞由“和平綠洲”變成“全球聖戰”的大本營;利比亞極端勢力漸成氣候,“利比亞伊斯蘭戰鬥團”死灰複燃,並湧現出不少新的極端組織;埃及變局後,活躍在阿富汗、巴基斯坦的埃及籍“基地”分子紛紛回國,境內被關押的伊斯蘭分子也恢複自由,該國恐怖襲擊增多。另一方麵,也門、伊拉克等國恐情更加嚴峻。尤其是“伊斯蘭國”攻城略地並公開“建國”,意味該國反恐形勢已經從量變演變到質變階段。

三是地緣版圖碎片化趨勢日趨明顯。

當前中東地緣版圖主要是當年英法殖民者為“委任統治”而人為劃定的,各國內部部族、教派、民族矛盾突出,地區秩序基礎並不牢固。2011年中東劇變後,中東強人政權紛紛被推翻或遭削弱,致使潛在的部族、民族矛盾公開化,促使分離主義抬頭。也門南部重新出現分離呼聲,北部胡塞武裝擁兵自重。利比亞在卡紮菲政權倒台後,日趨分裂為的黎波裏塔尼亞、昔蘭尼加和費讚三部分,要求實現聯邦製等分離主義傾向日益增強。伊拉克局勢在伊戰後,什葉派、遜尼派、庫爾德人之間的教派矛盾日趨升溫,使該國一分為三可能性日增。這種地緣分裂苗頭,無疑是導致中東局勢動蕩長期化的禍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