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掉？那裏有什麼？野獸麼？”
“野獸才不會來這種地方。”
“那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但是很危險。你一直那麼看，會被惹怒的。”
“是麼？”
我轉過頭，但還是忍不住去偷瞄。
漆黑的深處不知湧動著什麼，可始終除了黑暗什麼都看不到。
身處陽光之下，想要看清黑暗本來就是癡心妄想。
畢竟光和暗之間的關係，本來就是這樣，光越強黑暗也就越深，想要看清楚也變得難上加難了。
而越是看不到就越恐懼，總是覺得那裏有一雙眼睛，在注視著自己。
讓不寒而栗的感覺隨處都在。
也正因為這一次，我對黑暗多了一些敬畏之心。
廢棄的空城，這種黑暗隨處都是。
我們在一處廢棄的城隍廟裏。
長恭在廟裏生起了火，火光很微弱，似乎有一種即將被黑暗吞噬，但又苦苦掙紮的感覺。
突厥公主和宇文泰坐在大堂裏的兩個角落。
我和長恭坐在裏火堆很近的地方。
影子被拉長，陷入了黑暗裏。外麵的天空看不見光亮，沒有月亮，更沒有星星，除了火光能照到的地方，剩下的整座城池都被染上一層泛著陰冷光芒的青黑色。
“騙子……騙子……”
喃喃的聲音，在安靜的空氣裏，格外清楚。
突厥公主低著頭，繼續呢喃。
“騙子。”
我歎了一口氣。
“真是造孽，他看起來很傷心呢。”
“是麼，這世上傷心的人，可多這事呢，也不少她這一個。”
長恭拿著樹枝，輕輕挑撥著木柴。眼眸裏映出火焰的影子，卻沒有任何溫暖。
“我對你做了什麼！你要這麼對我！”
突厥公主的聲音忽然變得大了起來。
長恭微笑的把手指立在唇間。
噓——
“你的聲音太大了，在這種地方會招來很多不好的東西。”
“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麼這麼對我！”
“為什麼？你不覺得這是個愚蠢至極的問題嗎。”
突厥公主沒有說話。
長恭繼續道：“那我能問你，你們為什麼要打仗？”
對麵依舊沒有反應。
“怎麼樣，回答不上來了？那你的問題，我還有必要回答麼。其實，這完全是你們自己作繭自縛，如果你們乖乖的在自己的領土呆著，也就不會吃這些苦頭。如果我是騙子，那也隻能怪你們自己自投羅網，怪不得我。”
“可是我對你是真心的。”
“真是感謝，但我沒有辦法接受。”
“你可以的，隻要你肯接受，我會讓我父王退兵……”
“別說這些蠢話了。”
長恭站起身，走到突厥公主麵前，用手裏的樹枝挑起她瘦尖的下巴。
“我對駙馬爺這種身份沒興趣，對你……更加沒有。不過我倒是對你們落荒而逃的狼狽表情很感興趣啊。”
“你……”
“公主，我可不是個善良的家夥。”
嗬嗬——
一個蒼白的笑聲，顫動在空氣裏。
“真是個善於威脅的家夥。”
長恭放了手，眼眸凝視著宇文泰。
“看起來，老虎也想試試呢。”
“如果你覺得這行得通的話。”
“說來也是，狐狸可不是那種不討好的家夥。這種小手段，對於野獸來說，有些太吃力了，我可不想費力不討好，還是算了。”
長恭又重新坐回我的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