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恭說,他自小就是這副摸樣,很少對別人流露出情感這種東西。就好像情感這種東西在他的世界裏並沒有多大的用處。不會拒絕、也不會恭維、更不懂人情世故。
因此,他這樣也讓孝瑜很頭疼,不願跟別人多交流的性子如果不改改,也沒有辦法在朝廷裏任職,就更沒有辦法生存下去。
不管孝瑜再怎麼努力,長大後的孝珩依舊如此。不過慶幸的是,他不僅畫技精湛,對書籍也很有興趣。因此,尚書省是最適合他的地方。
好在還有他的一席之地。
我是這麼想,但同樣一句話,卻從能從不同的人嘴裏,說出一樣的味道來。
以耿直孝瑜的口吻,大概就會變成,“也隻有這裏是他的一席之地了”這樣的話。
若是傲慢的孝琬就會說。“原來還有他的一席之地啊。”
至於長恭我估計還無法揣摩。
而我在跟孝珩認識的幾天裏,也對他這個人表示無奈,我差點就扯著郎中衣服,指著孝珩的臉。“你快給他治治,這個人大概是不會說話吧。”
孝珩一直有一種能漠視所有的氣質。
有一次,孝珩正在聚精會神的作畫,我一不小心把他放在旁邊的硯台打翻,墨汁撒了一片,整幅畫幾乎都毀了。
我正等著他大發雷霆,卻沒想到他手稍微在空中頓了頓,臉上的表情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他把硯台重新扶起來,繼續作畫。
“你是故意的吧。”
長恭在一邊“咯咯”的發笑。
“如果你能像你二哥一樣,我大概能開心的死過去。”
“那怎麼行。”
在亂世時期,最不缺少的就是硝煙。但是,晉陽城被繁華的外表包裹的太好,一點也嗅不到遠方跑來的硝煙味。
從街道上各色洋溢著滿足的麵孔,就不難看出。
不過,我怎麼都沒有想到,這些硝煙有一天會燒到自己的頭上。
半個多月前,北齊境邊傳來消息,突厥大肆犯境,北周方麵也不太安生。高湛生性衝動,就派遣大將軍斛律光和蘭陵王高長恭出征。
本來,我覺得有長恭在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但有一天,一個人忽然來找我。
這個人是斛律恒伽,自從之前高殷被廢之後我們就沒有再見過。
這一次他來的氣勢洶洶,而且還帶來了一個讓我十分震驚的事情。
長恭失蹤了。
“什麼?你在開玩笑吧。”
“你覺得我會那麼無趣麼?”
他板著麵孔,宛如冰霜嚴峻的眼神向我看過來。
我吞了吞口水。
“那你來找我是什麼意思?”
“也許您能幫忙。之前長恭身邊從不帶侍女,可是他卻帶著你,而且還任由你做你想做的事,我想你必定有什麼過人之處,才讓長恭對你如此。”
“那你真的是找錯人了。我就是一個笨蛋,不給他闖禍已經很難得了。”
斛律恒伽的表情告訴我,他一點都不相信。
他看了一眼在旁邊看書的孝珩,我們的對話似乎對他一點影響都沒有。
定力也太強了。
孝珩似乎察覺了斛律恒伽向他投來的眼神。
他把目光從書裏掙脫出來,目光純粹的望著我。
看起來,他並非隔絕了所有。
他伸出手,輕輕的把我往前推了推。
“去吧,長恭很需要你。”
說完便轉身就往門外走。
我雖然表麵上還是保持鎮定,但心裏已經七上八下了。
長恭不見蹤影,我固然擔心,但我也沒想把自己往火坑上推。
可轉念一想,像長恭這樣心思縝密的人,忽然的失蹤。我總覺得像是他在預謀什麼。
像他這樣的人,就像一個旁人無法預測行蹤的狡猾的狐狸。
這一次,他又打算做什麼?
“好,我跟你去。不過,我還需要一個人的幫忙。”
“誰?”
“他叫李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