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接下來是長久的黑暗，我被困在這個地方，
深深的呼吸，卻什麼感覺都沒有。
就像是被掏空了一樣，隻剩下空殼在苟延殘喘。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這裏似乎連時間流逝的感覺都沒有。
我能夠聽到一點聲音。
離心……
我分辨不出這是誰的聲音。
是誰？
“在這裏睡覺可不行啊。”
聲音一點點傳進我的耳朵，一直鑽進身體最深處的地方。
然後，拉扯著我。
試圖把我的疼痛喚醒。
好痛。
快要忍受不住了。
“好痛。”
我勉強睜開眼睛，聽到一聲嗤笑聲。
“知道痛就好。”
“長恭？”
我皺起眉毛，疼痛還在繼續。
我發覺他一直在按我的百裏穴，這是疼痛的根源。
“很痛啊，你可以住手了吧。”
我動了動小腿，誘發我疼痛的力量減弱了。
“我這是在幫你舒經活絡啊。”
“還真謝謝你了。我沒事了。”
我把雙腿收起來，雙臂環在腿上。
左右看了周圍一眼。
我們還留在樹林裏，不過，已經離官道很近了，能夠聽到過往的馬車的聲音。
李絕正躺在不遠的地方，身上很多細小的傷口，但都不太要緊。
隻是看起來很疲憊，呼吸很沉重。
“已經沒有危險了麼？”
“啊，大概吧。”
“那些土匪反應過來，不會來追我們麼？我們留在這裏會不會太危險了。”
“放心吧，我在離開的時候，丟了一個衙門的腰牌。他們看見了，卻不敢再追了。”
“腰牌？你從哪裏弄得？”
“我偷的啊。”
“看起來不像。”
“你就當是我偷的吧。”
“奇怪……”
“怎麼？”
“高殷呢？”
我左右沒有看到高殷，有些擔心地說。
“他走了。”
“去哪了？”
“我怎麼會知道。”
我瞪著他，絲毫不肯放過他每一個表情的細節。
他也意識到我的緊逼，鬆了鬆口。
“別這麼看著我，這不是他一直期望的麼？”
“可是，皇上那邊你打算怎麼辦。”
長恭忽然換上了認真的麵孔，我看到在他的眼底似乎湧起了堅定的覺悟。
“你相信我麼？”
很沉重的語氣，沉重的似乎要壓斷我的喉嚨。
我覺得這次的回答一定要慎重。
“我似乎沒有理由不相信。”
手腕忽然感到一個溫暖的氣息，長恭溫熱的手蓋在上麵。
“我現在需要你。”
這不是請求。
平淡如水的語氣，就像是在盡述一個事實。
“需要我做什麼？”
“這件事除了你大概也沒有人能做了。”
“是什麼？”
“一個月。”
“什麼？”
“假扮高殷一個月能辦到麼？”
“隻是帶上人皮麵具的話，是沒有問題。但是聲音怎麼辦？”
“別擔心，聽過高殷聲音的人都在晉陽城，除了我大概沒有人會來探望。”
“那一個月以後呢？”
“那之後，我會想盡辦法讓濟南王這個身份消失。”
這時候，長恭的表情深深地印在我的眼眸裏。
堅定而充滿覺悟的表情，就像是狐狸發現獵物時，最後一擊的那種覺悟。
我壓抑下悸動的情緒。看到這個表情，就知道今後會有不得了的事情發生。
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麼，但是顫抖的身體告訴我。
今後，我也會變得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