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定格與傳承:影像中的民族文化記憶(1 / 2)

定格與傳承:影像中的民族文化記憶

藝廊回聲

作者:張映蘭 初曉慧

【摘 要】在現代化進程中,許多處於主流文化邊緣地帶的、相對弱勢的古老生活形態正在消失。影像對這些難以再現、複製的文化,具有無以倫比的保存優勢。《最後的馬幫》是一部還原這種特定族群生存變遷軌跡的影像文獻,對留住記憶,保存和傳承民族文化具有重要意義。

【關鍵詞】民族文化 定格 傳承 《最後的馬幫》

一、《最後的馬幫》簡介

在滇西北被稱為“死亡河穀”的獨龍江流域,每年12月到第二年6月,長達半年的大雪封山,隔絕了這裏除了通訊(主要是電話)聯絡外與外界的一切往來。在這個“死亡河穀”裏,居住著4000多在本世紀50年代末期仍處在原始社會末期“父係家族公社”階段的獨龍族。

上世紀50年代後期,國家為了保障他們的基本生活,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依靠最多時有500多匹騾馬,“性質”為國營的“國家馬幫”,每年運送600噸左右的糧食和其它生產生活物資進入獨龍江流域,救濟獨龍族同胞。這支由“國家馬幫”和從西藏察瓦洛遠道而來的馬幫組成壯觀的運糧隊伍,每年6月大雪解凍到12月大雪封山期間,在這條須行走六天的山“路”驛道上,翻山越嶺,風餐露宿,維持著他們和 “死亡河穀”裏4000多獨龍族兄弟的生計。到1997年4月,上級要求 “在本世紀結束前,結束中國最後一個少數民族聚居地沒有公路的曆史”,進而結束了這支馬幫。

《最後的馬幫》從開機拍攝到最後播出曆時兩年多的時間,當觀眾看到這部作品時,趕馬人的生活和生存狀態已經隨著獨龍江公路的通車變為了曆史,雲南省的最後一隻國營馬幫,已於2000年3月正式結束了其曆史使命而退役。①他們在高黎貢山驛道上的艱難生活、生存曆程,永遠地留在了該片的影像畫麵上。《最後的馬幫》也成了一部對“正在消逝的曆史”的一段真實的影像記錄。

二、傳統與現代的博弈:《最後的馬幫》中的民族文化變遷

文化人類學家馬林諾夫斯基把文化變遷定義為:“現存的社會秩序,包括它的組織、信仰和知識,以及工具和消費者的目的,或多或少地發生迅速改變的過程。”②它通常表現為舊有文化的改變和新的文化因素的增加,是文化自身運動的必然結果,是一種客觀普遍的規律。“文化變遷並不僅僅出現在我們的文化中;在整個人類曆史上,隨著人們需要的變化,傳統的行為和態度不斷地被取代和改變著。正如沒有哪個人永遠不死,也沒有哪種文化永遠不變。”③

影片開始,就把我們帶入“國家交通部·省交通廳扶貧項目:滿孜—孔當公路”修建現場,沉寂了數千年的高黎貢山發出聲聲轟鳴,從懸崖上飛落下來的石塊,不顧行走在驛道上的驚慌失措的騾馬和行人,一場日漸浩大的文化變遷與重構運動已不可避免地影響著當地居民的生活。

馬幫,是雲南一種獨特的文明傳播載體,一種獨特的社會階層及一種獨特的社會組織形式,在曆史上抑或今天,都有著博大的文化意義。30多年來,這支行走在高黎貢山的雨雪裏的馬幫也有自己獨具一格的馬幫文化,並作為這條古道上主要的運輸載體興盛一時。而市場經濟的迅猛發展,波及到了這個唯一沒有通公路的少數民族聚居區。馬幫文化,作為一種與現代交通相比,是適應極端落後生活狀況的生活器具和習俗,在現代文明看來已經失去意義。就像生活在“倒黴的雨季”裏的獨龍族居民,在公共電視麵前,他們的娛樂方式已改變,更多的閑暇時間被電視占用,電視節目的直觀和新奇性使得其在少數民族地區的傳播顯得既快捷又強大,並取代豐富多彩的民族民間文化。交通條件的改善和現代通訊技術的發展,打破了獨龍族聚居區與世隔絕的生活狀態。他們長期構建起來的文化領域也麵臨著外來文化的衝擊。

在整個古代部落戰爭、文化衝突中,許多少數民族尚可“偏安”雲南一隅,在相對封閉的環境中,保護、傳承本民族的傳統文化。那麼,隨著現當代經濟和科技文化為主導的強勢文化,以勢不可擋之之勢席卷世界每個角落,把那些曾經被遺忘的角落囊括入“地球村”裏,勢必會加速這些地區傳統文化的衰退。

《最後的馬幫》的意義就在於鮮活、立體、真實地展示了將消失的貢山“國營馬幫”行業的前世今生,以及在現代化進程中所遭遇的種種困境。

三、保存在影像中的民族文化記憶

有思想家認為,存在著這樣一種東西,它叫做集體記憶或者社會記憶。④《最後的馬幫》就是這樣一種記憶,它不是單純的某個被攝個體的生活習俗,而是一個群體或者是社會某個階層的民眾文化的群體記憶。它記錄了遠離繁華的西南邊陲,生於斯長於斯的馬幫文化和獨龍族居民在現代文明來臨前的最後軌跡,並把高黎貢山驛道上原始而又艱難的生存方式,具象於個體生命和具體的事件過程中,它讓處於這一文明形態之外的人們,更能體會到關於生命的本質意義,是一部用生命拍攝的紀錄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