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樹是我的。誰都不許動。”石跳下樹說。
“你的?!啊呸!我看你這老東西活膩了!趕緊滾蛋!不然我叫警察抓你!”
石不聽那一套,站在柳前說,誰敢動這樹一根汗毛他就捏死誰。雙方吵嚷了一陣,包工頭氣急敗壞地請來城管,還有幾個胳膊上帶紅箍的老太太也上前幫忙,說他們知道這家夥是誰,他姓石,平時挺好的一人,不知現在是怎麼了,至於他叫什麼、是哪裏人,就誰也不知道了。隨後警察來了,也遇到了同樣的難題:他們怎麼也查不出眼前這小夥子的身份底案。眾目睽睽之下,官方對石好言相勸,說這是咱們頭一次舉辦奧運會,不容易,爭麵子的事,每個公民都得配合政府工作,如果你們家在某個拆遷項目中遭遇不公,那好辦,咱換個地方好好聊聊,一碼歸一碼。官員們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最後說到口吐白沫,不想石絲毫不為所動,倆胳膊抱在胸前愣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一幫人很無奈。麵對一個年邁的老頭子,啥辦法都使不出,貿然行動很可能遭致民眾討伐,於是這事一拖就是三十年。
三十年之後工程再度被提起日程,大小官員的臉全都綠了,覺得麵子上很掛不住,於是威嚴震懾無效之後一甩臉走了,臨走前旁敲側擊地對包工頭耳語道:“耽誤了工期誰都吃罪不起!你看著辦罷!”
這暗示太露骨了。於是當天晚上,包工頭耍起流氓手段,帶著十幾號兄弟,拎著板磚斧子和電鋸悄悄將柳和石包圍了。柳不想讓石打架,可當看到有些人開始叮當砍樹的時候,他一下跳進了包圍圈。包工頭和所有流氓嚇了一大跳:他們原以為要對付的是一個行將就木、一碰就倒的糟老頭子,不想從樹上跳下來的竟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大小夥子,身材健碩、目光炯炯。他們仗著人多,悄悄圍了上去。石根本不會打架,但身子骨硬朗,再加上擔心柳的安全,他瘋了似地把這群歹徒打得落花流水,自己也被人在右臉的顴骨上開了一道口子,鮮血嘩嘩直流,把柳嚇壞了。石把這幫人追出老遠,才笑著回到樹上,他不想讓柳為他擔心。柳擠出些汁液,叫石喝下去,然後把爛糊狀的枝葉纖維敷在傷口上。
“你怎麼不知道躲呀?”柳撫著傷口埋怨。
“嘿嘿,忘啦。”
“真夠笨的!”柳眼裏濕濕的。她用枝條輕輕撫摸著石的顴骨問:“疼不疼?”石笑著搖搖頭。接著柳動情地說,“之前你為了我,被人挖去一隻眼睛,我都沒問過你疼不疼,那時候我……”“我還耽誤你好幾次轉生機會呢,也從沒跟你說對不起呀!”石打斷了她的話,搶一步說道,說完兩個人都笑了。
晚上睡覺時,石不時翻身哼哼。柳俯下身子仔細一瞧,他後背和大腿上還有好幾處傷,有的是淤青,有的是傷口,都已經結痂了。“天哪!”柳差點瘋了,“他一個字都沒說!”柳又擠了些樹汁,輕輕塗在傷口上。“死要麵子活受罪!”柳一邊敷藥、一邊流淚,一邊嗔怪地罵,真想使勁掐他一把解解恨。
可事情並沒算完。包工頭一計不成又生一計,他給安定醫院打電話,說有個瘋子、怪物,叫他們準備好鐵籠子趕緊來拿人。精神病醫院的人來了之後,問了石很多問題,比如“現在是什麼季節、上午還是下午”“井底之蛙是什麼意思”之類的,最後得出結論說,這人精神大體正常,他們不能拿人。包工頭氣壞了,命令所有推土機和鏟車同時出動,圍著柳樹日夜不停地挖。石不理會這些,隻要沒人動他的柳,他就按兵不動;再說他心裏也明白——自己的權限也隻有如此了。沒幾個月的功夫,偌大的深坑中央聳起一座孤島,上麵是迎風搖擺的柳和被人稱作精神病的石,周圍則如火如荼地大搞土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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