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著辦罷!”樹梢傳來它的聲音。
“臭精靈!”野豬罵了一句,躺進草叢裏反芻剛才的話。它想打破尷尬。很長很長時間以來,山穀裏安靜得要死,它可不想過這樣的日子,可如果要回到從前、讓山穀裏充滿歡聲笑語,就必須讓石跟柳和好,否則整個氣氛都是壞的。這事很簡單:既然兄弟錯了,賠禮道歉不就行了麼?野豬想到這拍拍屁股剛要走,鬆鼠垂頭喪氣地瘸著腿爬上山崗,帶著哭腔說它剛剛找到一顆這輩子最大的堅果,卻被一隻白狐狸給搶走了,如果不是它愛命不愛財,說不定也成了它的盤中餐。野豬非常生氣,要為鬆鼠報仇,可找了大半個林子也沒發現白狐狸,於是他安慰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便拉著鬆鼠回到山穀。
“你釀那麼多蜜幹嗎使呀?”山穀一側,蝴蝶繞著蜜蜂問。
“去死!”蜜蜂一甩臉。
“哈!你什麼態度!”
這時野豬走過來,叫兩個人不要吵,跟它一起去辦件大事,於是四個家夥一起來到水塘邊、石和柳的中間。野豬掃了大家一眼,鄭重地清了清嗓子以引起當事人的注意。柳漫不經心地瞟了它一眼。
“冤家宜解不宜結。”野豬甩出開場白,滿臉堆笑,“我看你們兩位就和好了罷?”盡管開門見山,但沒人搭理。野豬尷尬地笑了笑,“大家都知道你是個通情達理的姑娘,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再說石也是為了你好,他不知道你要轉……”說到它這突然想起精靈說要保密的話,便湊到石的身邊一邊抬腿踢他,一邊壓低聲音說:“道個歉,兄弟,快,道歉!”場麵突然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等著石的反應。
“算了罷野豬,別在我麵前充好人啦!人家大英雄哪會有錯?”柳挖苦道。
“看在兄弟的份上我才幫你!別不識好歹!”被夾在中間裏外不是人,又被柳狠狠地嘲笑了一番,野豬有點掛不住,紅著臉指著石頭大罵,“死不認錯是罷?我就知道你是這樣。好,現在我當著大家的麵當場拆穿你,明白兒地告訴你錯在哪、怎麼錯了!大家都聽好了,幫忙做個評委。”它轉過身朝向大家。
“柳想轉生成人、尋找命定的愛情——但被破壞了!”野豬大聲說。
野豬剛說完,最近的一棵樹梢就嘩啦啦獨自抖了一陣,似乎點頭同意野豬的話,又似乎表示這層意思已經由它作為中介,抵達天聽。一石激起千層浪,野豬的話讓在場所有的人麵麵相覷、議論紛紛。
“你敢說這不是你的錯?!”野豬指著石的鼻子尖質問;看到現場氣氛倒向自己這邊,它洋洋得意,“其實誰都會犯錯。可有錯就改、無則加冕,沒啥大不了的,對不對?來吧,兄弟,別這麼大男子主義,像個男人一樣挺起胸膛,大聲道歉!”野豬滔滔不絕地說著,石盯著天邊的雲無動於衷,既不道歉也不說話,似乎在他耳邊吵嚷的不是頭憤怒的野豬,而是隻多事的蚊子。蜜蜂一看這情形,悄悄挪動,嗡一下飛走了。蝴蝶呼扇著翅膀追上去:“又要采蜜啊?等等我呀!”“你們倆可不要打架呦!唉,真讓人不省心,我還是去看看罷。”鬆鼠也借故跑了,隻剩下野豬傻乎乎地挺在草地上,像一段幹屎橛。
“你頑固得就像塊石頭!”調停人氣急敗壞。
“他本來就是塊石頭!”柳輕描淡寫。
“你們兩個到底……”中間人垂死掙紮,滿懷希望又滿臉絕望地叫了一聲。
話還沒說完,石和柳雙雙扭過頭去表示不願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