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漉漉的青春(10)(1 / 3)

將近6點的時候,我走出網吧,奔對麵的粥鋪而去。那個粥鋪裏的老頭一年四季都起這麼早,這條街上除了網吧就是他家最先開門了。吃了幾個包子,喝了一碗粥,頓時困意朦朧,這困勁一上來就困得睜不開眼睛。迷迷瞪瞪的回到寢室,門居然沒鎖,張鵬回來了,坐在那椅子上抽煙,鬼知道他這個時候回來幹嘛,我很困,顧不了那麼多了,鑽進被窩,昨天走的時候還插著電褥子,溫暖無比,我很希望有人能感受到我此時此刻的幸福,再也沒有比這個時候睡上一覺更美的事情了。或許張鵬感受到了。頭剛一碰到枕頭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我也不想知道什麼。

一覺醒來,中午12點,張鵬早已不在屋裏。地上一堆煙頭。我突然想到他那個時候回來應該是有話要和我說,回憶起他早晨的眼神就更加深了我的懷疑。他抽了這麼多的煙,一定是有要緊事。我趕緊給他打電話,電話關機,又一想他能有什麼事呢。沒準就隻是心情不好罷了。遂拎包回家。

我要做客車到LL市,再坐車到LHY鎮,再坐出租到BA村,從市裏到鎮裏的路上就能看到大片大片的苞米地了,苞米收了,苞米杆子也拉回家垛了起來當柴火用。地裏就隻剩苞米茬子,被雪一埋,遠遠看去,整片地就像一個大大的刑具,有一助種淒涼的美感。鄉下路上的雪沒人清理,被車一軋兩道溝,錚亮。騎摩托的兩隻腳趟了地,後輪左扭右扭的,開得很慢。雖然我沒出過什麼遠門,但此刻我還是有一種重回故裏的感覺。此感覺難以言表。從鎮裏到村裏的路上,我就能看到我家的地了,父母親就是靠那塊地把我養大的,我對它充滿了感激。到村裏是晚上6點多,整整一個下午,我都在坐車。冬天的這個時間,村裏的麻將局早就開始了,誰家寬敞大夥就去誰家,外屋的爐子燒的旺旺的,幾個人坐在一起開始打麻將,打的很小,因為還沒到過年,過年的時候就有人開始玩大的了,但就算大的也不到賭博的程度,隻是娛樂。下了車,漆黑漆黑的。我剛一進大門,笨笨就認出了我,它汪汪汪叫了兩聲,就一個勁的掙鐵鏈。不管它多久沒有見過我,都能認出是自己家人。母親推開門:“大兒子回來啦”進屋看見老爸躺炕上看電視呢,“你咋才回來呢,人家都回來了”。老爸說的“人家”是指我那兩個小學同學,我們村有5個組,就我們三個還在上學,打工的打工去了,做買賣的做買賣,都好多年沒見了。就連這兩個和我在一個城市上學的都很久沒見了。原因很複雜,說不清楚。母親問我吃飯沒,我說沒,淨坐車了,母親就去外屋裏。我知道她是給我做蛋炒飯去了,母親做的蛋炒飯是世界上最好吃的蛋炒飯,每次我都吃很大一碗。母親總有說不完的話,老爸就隻是聽,偶爾反駁她兩句。這樣寒冷的冬夜,躺在火炕上,那真是舒服啊。渾身的寒氣嘶嘶的往外冒,骨頭節都響。吃了一大碗飯,躺在炕上,聽著外麵呼呼的北風,我就睡過去了。我夢見龐宇也躺在這火炕上,舒服的骨頭都散了,我就嘿嘿地笑。

這樣的火炕我一趴就是半個多月,多爛的電視劇我都看的津津有味,就連偶像劇我都看了。要是小時候,早就背上“冰車”滑冰去了,那時候小河套是最熱鬧的地方。現在我們這代長大了,家家的日子也都過好了,孩子們的娛樂也多種多樣了,哪個家長也不讓孩子往外跑了,都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康日子。當然那條曾經流淌了多少年的小河也早就幹涸了,中國有很多條小河都幹涸了,當然不差這一條。一直到過年我才舍得出去溜達,因為要去拜年,而且我喜歡放炮仗的火藥味,它能讓我想起童年,快樂無比的童年。之所以說快了無比而沒說無憂無慮,是因為我知道人根本就沒有無憂無慮的年齡,即便是嬰兒他都在考慮吃了這口奶會不會有下一口可吃。這是生物的天性。在拜年的路上,我遇到了一個小學同學,也算發小,免不了彼此寒暄,但內心是抵觸這種寒暄的,學習沒有人家好,學校沒有人家好,沒什麼好寒暄的,但我發誓我要混得比他們好。至於什麼是混得好,就不清楚了。我為這沒什麼好寒暄的感慨了一回。人哪,每個階段都有每個階段的朋友,誰也不可能陪誰一直走下去,失去或離別之後能彼此祝福就算人生的大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