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心血來潮(2)(1 / 3)

“真抱歉!現在隻有桐。不過他真的沒事!”

“那太糟糕了,我想我們會另外找人的,謝謝!”

對方把電話掛了。我卻仍把手機握在手裏,不知如何跟桐子開口。

一轉身,我突然發現,桐子就站在廚房門口,頭微微低著,大半張臉藏在冰箱後頭。

“明天我得去找工作。”他悶著聲音說。

“你去哪兒找?”

“不知道,去飯館兒吧?”

“可你……”我想說可你的身體連家教都做不好,飯館兒就能做了?這話沒敢出口,“可你有時間去打工嗎?下學期的課不上了?”

“我去係裏打聽過了,下個學期是春季學期,可以把課選成independent research(獨立科研),不用按時上課。”

“可那算什麼?打工掙錢交了學費卻不上課?花那麼多錢就為了保留學籍?啥時候是個頭兒?”

“不知道,能堅持一天是一天。”桐子抬頭看著窗戶。陽光仿佛突然在這一秒從窗戶裏湧進來,潑在他睫毛上,閃閃地發著金光,我看得有點兒發懵,腦子裏空蕩蕩的。

“明天帶我去飯館找工作吧?”他忽閃著金色的睫毛,微低著頭看我,大眼睛藏在濃眉底下,那姿勢酷極了,讓我有點兒不敢看他。

“咱申請別的學校,好不好?”我盡量用溫和的聲音懇求他。

“太晚了,都四月了,Deadline(截止日期)都過了。”他把手塞進褲兜兒裏,眼睛向屋頂翻著,仿佛那上麵印著各個學校的時間表兒。

“晚是晚了,可也許有的學校還成……”

他把眼珠往旁邊兒一轉,用白眼珠子對著我。他嗓子眼兒的那塊兒小疤又微微地發了紅,那是氣管插管留下的疤。我知道他的倔脾氣又上來了。這讓我有點兒犯急,忍不住脫口而出:

“咱們管林老板借?”

“我問能不能求你帶我去找工作?”他忽地用眼睛瞪我,從牙縫裏一字一句地狠狠重複一遍,好像我是個聾子沒聽清楚他剛才的話,或者是個白癡壓根兒聽不懂他的話。

這可真激怒我了,我忍不住吼道:

“就你這身子骨兒,能找得到嗎?就算能找到,你丫能幹得了嗎?”

桐子使勁兒瞪著我,把下嘴唇兒咬得發白,鼻翅兒一張一縮地運動著,眼睛裏有些火苗子在晃動。

我立刻心軟了。可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突然就聽見鴨子叫:

“哎吆,什麼幹得了呀?”

屋門一響,Ebby尖叫著進屋,像陣風似的飄到廚房門口兒,書包還斜挎在肩上,“哎吆,兩位帥哥,幹什麼呀?在廚房裏?”

Ebby把頭探進廚房裏,靠住桐子的肩膀。

桐子一轉身回臥室去了。

“哎呦,怎麼啦?嗬嗬”Ebby對著桐子的背影聳聳肩,轉頭問我,“幾時吃晚飯哪?我今晚還要去KissFire呢!”。

我使勁兒咽一口唾沫,裝作什麼都沒發生。我說:“等會兒吧,我還沒開始做呢!”

說完我扭頭去開冰箱,這才發現,電話還在手裏,被我捏得濕漉漉的。

5

桐子一直躲在臥室裏。我做好晚飯,在客廳裏喊了他兩回,他才無精打采地走出來,好像沒睡醒的樣子,臉色比剛才還蒼白。

我其實早做了決定,明兒就開車帶他找工作去。可我沒拉下臉來跟他說話。

Ebby趁我做飯的功夫,把自己裏裏外外打扮好了,洗了澡噴了香水兒,弄得滿屋都是他的香味兒,把燒茄子都蓋住了。

我瞅著他在我跟桐子之間轉悠,氣兒就不打一處來。我說:“你急什麼急啊?”

Ebby舉著小細胳膊,展示著粉紅色的手表說:“快七點啦!今晚我得早點去,KissFire有Party,而且weekend進三番要堵車的。”

我哼了一聲兒不再理他。他卻像個撐爆的水龍頭,沒完沒了地說起Kissfire今晚的活動來了,什麼幾個常去的“貴客”過生日,老板請了當地出名的脫衣舞男,總之今晚肯定特熱鬧,人至少要比平時多兩三倍,酒吧的招待生肯定忙不過來,老板就請他早點兒去幫忙。

“唉!我也很忙呢,人家既然開口,我也不好推辭!”Ebby小嘴一撇,好像付出了多大的犧牲,又好像肩負了多大的責任。

我恨不得給他嘴上夾個夾子。KissFire的Party關我們什麼事?

桐子卻突然插了話:“KissFire的招待一晚上能賺多少錢?”

我心裏一緊,脫口而出:“能賺得了多少?一個小時五塊?”

桐子仍盯著Ebby,根本當我不存在。

Ebby嘴裏還嚼著一口茄子,顧不得往下咽就回答:“不止!一個小時八塊,還不算Tip(小費),如果是周末,有時一晚上Tip就有一百!”他脖子一梗,把嘴裏的東西咽下去,“嘖嘖,Not bad(不差)啦!”

桐子認真聽著,眉毛揚了起來,好像在努力地思考。我再次搶著開口:“招待一個月能幹幾個小時?一百小時撐死了吧?隻不過八百塊而已,就算小費再賺五百,加起來不過一千三。”

桐子撇了撇嘴。低頭去吃飯。

“哎?桐,不是你要找Job吧?”Ebby好像突然明白過來點兒什麼,衝著桐子兩眼放光兒,好像把燒茄子的油抹進眼睛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