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危機(2)(2 / 3)

炳湖會意,在電話裏謝個不停,我似乎都能看見他點頭哈腰兒的樣子。

之後我拖了炳湖三天,他天天給我打電話,我都推說還沒結果。直到周五晚上,我說你有時間嗎?有的話到實驗室做點東西,我老板想看看你做的東西。

我把炳湖帶到銑床車間,讓他取了配製複合材料的藥水。我說做點兒什麼吧,我好拿給我老板看。炳湖站在原地猶豫了片刻,把手機掏出來,結結巴巴地說:我……可能需要給桐打個電話,因為有些……有些具體的步驟我也記不大清楚了。

我早料到是這樣。可我還是氣的要吐血!看來我還真算仁慈,要照以前不花了丫才怪。

我說不用打了,桐根本不在學校。

炳湖麵露難色道:那能不能等他回來再做?

我說不能我老板明天就等著要!

炳湖額角見了小米兒大的汗珠兒,雙手揉搓著說:可我有點沒把握,我……我想一次做到最好嘛!

我說沒關係你別急,我料到你不會做,所以早替你問過桐了。

炳湖立刻如釋重負喜上眉梢,連聲說好啊好啊快告訴我該怎麼做?

我冷笑著說不過你別急我還想請你幫我做件事。

炳湖立刻說什麼事啊我一定幫!

我舉起藥水兒瓶子送到炳湖眼前,盯準了他的一雙小眼睛,清清楚楚地說出兩個詞兒:Drink it!(把它喝了)

炳湖翻著小眼睛一臉的迷惑。我一字一句地說:喝吧。你喝了它,我幫你找資助,找不到,我自己的資助不要了讓給你!

炳湖這次終於聽明白我的意思了,他瞪圓了一雙小眼睛說:Fei,Are you crazy?(飛,你是不是瘋了?)

我冷笑一聲放下瓶子扭頭就走。我心想我沒瘋,就是有點兒不清醒。我要是清醒的話,早把那瓶東西灌你丫肚子裏了。

炳湖提高聲音說你這個瘋子我要去告你謀殺!

我回頭微笑著說那正好,我還要告你謀殺,還有你老板!知道什麼事不方便說嗎?那是給你這混蛋留著麵子呢!不信你可以去校醫院打聽打聽,桐上個禮拜一直住在那兒!

不知炳湖有沒有聽明白我的話,他反正還是站在那兒一個勁兒叨叨,像劃了道子的唱片兒,沒完沒了地:“你瘋了,你一定是瘋了!”

我扭頭繼續往外走,再也不理會他在說些什麼。我知道我又幹了一件沒意義的事,可這種事我從小到大幹了不少,不圖別的,就圖一個痛快!

炳湖自然沒告我謀殺,甚至沒再去找過我老板,大概是聽說了桐子的事,自己也有點兒擔心。而且我估計那職位他也不打算再申請了——即便申請到了,跟我在一個實驗室也沒什麼好的。

5

可又讓我怎麼跟桐子說呢?

這輩子還沒遇上過比這更讓我發愁的事。

周末我去U大看桐子,一路上盤算了好久,還是想不清楚該怎麼開口。我越想越擔心,丟了獎學金的人簡直就是我自己。

還不如真的就是我自己。

我到了方瑩家,跟桐子一見麵兒,這壓在心上的事我還真顧不上說了。倒不是桐子見著我興高采烈的樣子讓我實在不舍得打擊他,這一周不見,他的臉好像發麵饅頭似的胖了一圈兒!我用指頭輕輕一戳,軟綿綿的簡直是被水泡囊了的饅頭!我一提,方瑩隨即也發現了,她大概是每天跟桐子在一起,所以直到這會兒才留意到。

我們立刻把桐子帶回S大醫院做檢查,檢查結果內分泌係統功能紊亂。那個印度醫生這回可是陰沉著臉出來的,他說大概是吸入過多的滅蟻藥,破壞了內分泌係統。

我心想幹嗎不是實驗室的毒素?看來醫生也不想給學校添麻煩。我正要開口呢,方瑩連忙朝我使了個眼色。我明白她的意思——還指著醫生給桐子看病呢。為了桐子,我隻有強忍著。

可如果是我自己,就算回國,我也得把事說清楚!

印度醫生又慢條斯理兒地做了一通醫學報告,最後終於說了句我能聽明白的:除了積極治療還要好好休息,最好休學一個學期。

按照美國移民局的規定,不注冊上課的外籍學生就不能留在美國,所以休學就等於回國。醫生當場要開休學通知書,桐子眼看要急,那表情好像鬥牛場上被激怒的公牛,不過是頭內強中幹的牛,空有架勢可沒多少力氣。他以前一激動就臉紅,但此刻一張臉卻蒼白得好像冰雪中結凍的石膏像,隻有那發抖的緊咬的牙關,給整個麵部帶來了一點兒生機。

方瑩用又怨又怒又心疼的目光震懾著桐子。桐子卻看也不看方瑩,把頭使勁兒往旁邊一扭。方瑩立刻小臉兒發白,卻不好當場發作,她轉而一臉委屈地看著我,好像在等我說話。

我看她都成了習慣了。凡是桐子的問題她解決不了了,就會找我。

可這會兒我沒時間調解夫妻關係。因為我的嘴就一直沒停,我集中唾沫向著醫生,死乞白賴軟磨硬泡。桐子的老板都辭職了,資助也泡湯了,要是現在回國,想再回來估計比登天還難。

不過這還真有難度,因為不能不把桐子說得可憐,可又不能把他說得太沒麵子。他畢竟在旁邊兒聽著呢,而且這會兒正急赤白臉的。一句話說不對,桐子一拍桌子走人,那我還不前功盡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