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小說篇(5)(2 / 3)

聽說全國各地大學生當村官的事不少,可人家都是畢了業的娃娃呀,哪像陳豆豆,大學才上了一半時間就半路地裏殺了回來。

隨著這則消息的轟動效應,市裏、省城乃至全國傳得沸沸揚揚。記者媒體聞風而動,新聞電視滾動報道,其陣勢之大絕不亞於春晚一夜走紅的小沈陽。時隔幾十年之後,杏園因這件奇特的新聞,再一次成為人們關注的焦點。

要是別人,張天貴覺得倒也罷了,可偏偏挑出來的人是陳豆豆,這怎能讓他對此不心慌意亂呢!畢竟陳張兩家過去就是死對頭呀。

不行,他張天貴說啥也不能就此螞蚱蚱亂了蹄腿?好歹他也在杏園這塊地皮上摸爬滾打站立了幾十年。雖說他沒有給村裏做下什麼巨大的成績,但是他也沒有犯過什麼錯呀!他不能就這樣將手中的權力拱手相讓。

是的,這次形勢完全不同以往。靠他個人的力量不可抗拒。不過他張天貴也不會就此束手就擒,至少他要讓陳豆豆瞧瞧,姓張的也絕不是一個吃素的軟包蛋。

開始的時候,天貴還以為陳昌明的兒子隻是一時的心血來潮,想出出風頭做做樣子罷了。一個高才生其本身就前途一片光明,怎可能回來窩在窮鄉圪嶗裏瞎折騰哩!可是隨著事態的發展,張天貴這才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判斷是多麼的幼稚呀!不是嗎?已經有一些牆頭草隨風倒的村民,在為陳豆豆的執政搖旗呐喊了,這些人盼不得他姓張的立馬下台滾毬蛋。

正當張天貴一邊抽煙喝茶,一邊在心裏獨自思謀著如何應付陳豆豆的挑戰時,一臉愁容的蓋滿川在他老婆和女兒的招呼下,經過正窯從過洞裏走進來了。憑著他多年的從政經驗可以判斷出,這個著名的錢串串生意經老漢這陣來,肯定不是為了別的事,而是為他家蓓蓓的婚事向他訴苦求援來了。

果然讓張天貴猜了個正著。蓋滿川的屁股剛落座,還沒等他這個支書開口問訊什麼,這個臉色急得黝黑的新財主,就長籲短歎地向他傾吐起心中的委屈和痛苦來。

“天貴哥,看兄弟我爾格把人活成個甚了,純粹是人不人鬼不鬼的,走路都是腦袋和褲襠拉話哩,簡直是活得一點意思都沒了,還不如死了的痛快。”

“看把你生碌爾格能的上天入地呀!”張天貴一隻手按住隱隱作痛的肚子說,“大概錢掙得快把口袋都撐破了。這一道川麵麵上誰個不知道,就連瓦爾鎮街道上一提起你兄弟的外號,比咱市長的名字都響亮。好多莊稼人不知道榆安市市長叫啥,但是大夥都知道杏園出了個宋財主,大人娃娃一哇聲,誰個不說你兄弟爾格富得流了油。我真有點搞不明白這肥豬哼瘦豬哼,你還有什麼愁腸在這裏直死不活地叫喚哩。”

蓋滿川一隻手在自己的頭上不斷地拍打著唉聲歎氣地說道:“今黑夜我家的事鬧得滿村風風雨雨,想必老哥你也大概或多或少聽到一些消息了吧。我那不爭氣的二女子蓓蓓,快要把宋家祖上先人們的臉都丟盡了。你說她竟然撐怕怕地引回來一個美國佬黑小子。”蓋滿川說到這裏,不由得又長歎了一聲,用兩隻莊稼人粗糙的大手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腦袋,老半天不言傳了。

“哎呀,我就難以理解你們這些人整天腦子裏是怎麼想的。黑小夥難道和黃小夥有區別嗎?”還沒等蓋滿川回答,張天貴為自己這句話先笑起來。他把吃剩的煙把捏滅後放在茶幾上的煙灰缸裏,然後站起來給蓋滿川倒了杯水,放到這個雙手抱頭痛苦的生意人麵前說:“我看你兄弟爾格是豬鼻子插大蔥,專在我跟前裝象(相)哩,你現在人民幣都成疊成疊地用不完,偏偏財神爺又給你派來一個送美金的女婿。你心裏偷著樂還來不及哩,鬼才相信你為這事發愁哩。你這陣兒快甭在我跟前能了。”

“好我的天貴大哥哩,你甭在這兒日踏兄弟我了。我現在是滾油澆心哩,你高興的在哪兒楊柳招親哩。兄弟倒黴的家裏出了這號事,身子已經到崖畔上了。你得趕快想辦法拉我一把才像個當大哥的嘛!我先頭離開時,還有許多村民仍然圍在我家的門樓院裏,有意看宋家的哈哈笑哩。”

“那是你自己認為,生碌你人活到旺處了,樹大招風嘛!如果沒有兄弟你現在的這富實光景,說不定這宗跨國親事還……”沒等張天貴說完,蓋滿川一舌頭搶過話茬說道:“沒想到你除了不插手管這事,還盡說些風涼話挖苦我哩!你這簡直就是往我流血的傷口撒鹽,讓兄弟更加難受哩。祈求你看在咱倆以往的交情份上,在蓓蓓這件事上看能不能側麵出一把力,替我把這個頭疼的事擺平。完了我肯定會報答你對我宋家的這份恩情的。唉,說長到短,人要是倒黴了,門裏進不來窗裏進來了,讓你躲都躲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