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堃子公公屈身,稍靠近陳恙芯的耳邊:“昨晚醜時,王爺從安和宮側門走出,在人掩護之下回府。”

陳恙芯展顏莞爾一笑:“她果真瞞了本宮多年。”

若她肯早些講這感情道出,自己又怎麼會不理解她,怎麼會逼她,還鬧到如今尷尬的地步。

馨怡與小堃子公公依舊一頭霧水,主子的心思,他們愈發難以琢磨。陳恙芯修剪過花枝,又順道去看了看新摘種的月季,小堃子公公和馨怡不敢出聲,跟在她身後。

月季開得層重疊巒,分外妖嬈多姿,朱紅的、淺紫的、粉霞的,胭脂色的,薆薆蔥蔥開了一片,陳恙芯指尖輕觸花蕾,嘖嘖惋惜:“可惜忍了一世卻忍不了一時。”

“娘娘…您要稟告皇上嗎?”小堃子問道。

“本宮為何要如此?”陳恙芯的反問讓小堃子愣怔半響。

“這豈不是除掉繡妃的最好時機。”

回應小堃子的是陳恙芯良久的沉默,沉默的讓人心慌,諒小堃子也不敢再開口…偌大的永和宮此刻竟然靜若寒蟬,鴉雀無聲。

雖不能火上澆油,但馨怡硬著頭皮添了句:“娘娘,奴婢還有事情要稟報…昨晚······皇上封了曹氏為貴人。”

纖長蔥指狠勁擰下手旁新開的月季,將花瓣憤揉出花汁,一朵本該含苞欲放的月季傷痕累累,殘缺地落入泥土之中。

“礙眼。”陳恙芯聲涼如水。

“榕貴人·····晉了嬪位,不過是太後旨意。”馨怡說出口的話極輕極細,比昨兒下得那場毛毛雨還要微弱。

餘人斂氣藏聲,專心盯著陳恙芯的臉色,怕她突然發怒再毀了一地的月季。

陳恙芯毅然回屋,一花一木頃刻同樣礙眼。

“娘娘您別氣,縱使她們小人得誌,也爬不到您頭上來,皇上還是最寵愛您的。”

“本宮從未信過帝王的寵愛會停留專注誰人身上,他愛誰或不愛,都無關緊要。”在後宮幾年,她最謹慎之處,便是不把感情賭進去,賭在那一個穿著龍袍的九五至尊上。

“那…娘娘又是在擔憂氣鬱什麼?”馨怡想,如果不是因為爭風吃醋,還有什麼理由呢?

“曹貴人,她的家世。”

“曹貴人的父親不過區區四品,有何擔心?”

四下無他人,陳恙芯才說出心中所想:“雖然順天府階層不高,無法決策國事,卻能上殿麵君,憑著一個職位的力量能夠同時插手眾多部的事物,也不算越權,況且順天府還有承接全國各地訴狀的資格,相當於小刑部。”

陳恙芯募得想到什麼,麵上浮現不明其意的笑意:“皇上看上的並非是曹貴人,而是曹貴人背後的勢力。”

馨怡說:“皇上將權利集中於自己手上,鞏固皇權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陳恙芯來到軒窗前,廣口琺琅彩瓷瓶裏是今日剛換的芍藥花。她又摧殘折下,握在拳中緊緊捏碎,精致美麗的臉龐波瀾不驚:“他在暗中調遣、利用,在不動聲色的瓦解。”

芍藥花瓣被她大力捏出怏怏的模樣,鬆手便掉落在桌上,馨怡哪能懂陳恙芯的心思?又接不上話,隻得快速收拾了這被陳恙芯發泄出氣的殘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