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天過去了,村裏的老人們,脖子望酸了,眼睛瞪花了,沒人帶來水的喜訊。
一天清早,太陽剛剛冒出山尖尖,射出萬道金線線。哈旦姑娘在溝裏正走著,突然,“呼隆隆!”一聲響,隻見一個人從山坡上滾了下來,被一堆“刺撲拉”擋住了。她跑過去一看,見是本村後生達烏旦,隻見他跌得遍體鱗傷,不省人事。腳被尖刺割破了,鮮血不止地流著。哈旦連忙從山溝裏拔來了止血草藥敷在傷口上麵。然後,她又從衣裳兜襟撕下一塊布包在傷口上麵。她再瞧達烏旦,兩眼緊閉,頓時嚇了一跳,當是無常⑤了。耳朵貼在胸口上一聽,達烏旦的心還在撲騰撲騰地跳著,她看著達烏旦英俊的臉,自己的臉上覺得熱乎乎的。
達烏旦靜靜地躺著,哈旦姑娘守候在他的身旁,她越看越覺得達烏旦是那樣的英俊,那樣的勇敢,她從心底裏尊敬他,愛他。過了一會兒,哈旦才抬起頭來,發現不遠處有一根金黃的竹子,她用小刀將金竹削成一隻靈巧的口弦,她要用這金黃的口弦,傾吐她對達烏旦的愛慕。說也怪,用這金口弦彈出的曲子,又脆又響,像玉珠落在銀盤裏,好聽極了。彈完以後,她又唱了起來:
哈旦婉轉悅耳的歌聲,像一股清涼的春風,吹人了達烏旦的心田,他翻了一下身,蘇醒了,口裏喊道:“追,追,追!”慢慢地睜開了眼睛,一看眼前站著一位像天仙那樣美麗的姑娘,向他微微笑著。定神一看是本村的哈旦姑娘,他驚喜地喊道:“哈旦妹,你真好!”他看著自己腳上包的布,抓住哈旦白嫩的手,流下淚來,哈旦臉紅了,紅得像一朵玫瑰花。哈旦笑著說:“你才是真正的好人呢!”“為啥?”“你有一顆善良勇敢的心!”
“可是,我還沒找到水眼。”達烏旦羞愧地低下了頭。
“隻要你有誌氣,我相信你一定會找到水的。”
哈旦瞪大美麗的雙眼問達烏旦:“你先前說追,追啥呢?”
達烏旦說:“昨天臨來的時候,我大說,有蜜蜂的地方一定有水草,先前我看見有一隻小蜜蜂從頭頂飛過,我跟上屁股就攆,一口氣爬過了三座山,跨過了兩道溝,腿跑酸了,一個跟頭栽倒,啥也不知道了。”
哈旦一聽達烏旦說的話很有道理,要馬上去追,達烏旦拉住她的手說:“哈旦妹,你要掙壞的。”“鄉親們快要渴死了,我還怕啥!”哈旦姑娘頭也不回地順著達烏旦指的方向追去。說也怪,她剛跑過了一個山頭,就望見一隻蜜蜂向山坡下飛,哈旦拚命地追,她的一隻繡花鞋掉了,也顧不得拾,腳被野刺紮破了口子,也顧不得包。她跑呀,跑呀,終於跑到了蜜蜂歇落的地方,枯草下,馬蓮開著藍花,蒲公英開著美麗的小黃花,筷子粗的泉眼向外流著清粼粼的泉水,她高興極了,用手捧上喝了個足。又連忙掏出金口弦,彈呀,彈呀,彈得泉水越流越歡,達烏旦順著口弦聲越走越快,腳也不疼了。
路上,達烏旦拾到了哈旦的繡花鞋,連忙揣在懷裏,好像哈旦就在身邊。他循著口弦聲終於找到了哈旦。哈旦老遠老遠呼喚著他的名字:“烏旦哥,找到了,找到了!”
“找到什麼呀?”達烏旦問。
“找到了水眼,也找到了心上人。”
哈旦連忙撲了過來,因為腳上流的血太多,“撲通!”一下跌倒了。達烏旦連忙掏出手帕,蘸上清水,把哈旦腳上的汙泥、血跡洗掉,扶她站了起來。哈旦羞澀地說:“烏旦哥,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心上的人了!”達烏旦歡喜得說不出話來,撲過去摟住了哈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對笑著,臉挨在一起,心連在一搭了。哈旦姑娘掏出金口弦又彈開了,達烏旦接著唱開了:
達烏旦接過金口弦,哈旦接著唱道:
達烏旦拉著哈旦的手坐在泉邊唱道:
彈著,唱著,歌聲越傳越遠,鄉親們聽到了歌聲都向這裏奔來,他們看到清澈的泉水,高興地跳著,唱著,紛紛向達烏旦和哈旦道謝。
第二天,金竹村男女老少撬開了亂石,拔掉了枯草,挖了一條大渠,一直把水引到金竹村,水缸粗的一股泉水嘩嘩嘩地向村子裏流去。姑娘們歡樂地唱道:
牛虻子一聽哈旦姑娘和達烏旦結婚了,害了一場相思病,不久,就無常了。
流傳地區:寧夏
搜集整理:丁一波(回)
搜集時間:1979年
注釋
①白倆:阿拉伯語,即災難。
②狠災拉:阿拉伯語,即豬。
③軲轆子:西北方言,即跌跤。
④冒提:阿拉伯語,即死。
⑤無常:回族常用語,即死亡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