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做官也是做人(2 / 3)

她總是這樣,在我耍無賴時就對我輕聲曼語。一旦我對她關愛有加,她就對我撒潑。我說:想聽聽你的聲音。若塵說:我現在過來看你。這句話讓我嚇了一跳,我隻是想騷擾她一下,我睡不著也不讓她睡好。我可不想她這麼早過來看我,現在天還沒亮,伸手不見五指,她住在城市邊緣,從她住的地方到我住的地方要經過幾個複雜的路段,如今治安環境這麼差,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不就聽不見她美妙的聲音,看不見她美麗的容顏了?我說:別,別來,就是要來,也得等天亮透了。若塵說:那你就讓我好好睡一下,你也不想我兩個眼圈黑黑的,跟你在一起提不起一點精神吧?你也得眯幾分鍾,明天還要上班呢。聽話,好好睡覺。原來我對若塵還是蠻放不下的,我首先想到的是她的安危,然後才想到她美麗的容顏。想清楚了這一點我不免大吃一驚。

若塵來看我,她穿了件電影裏地主婆愛穿的那種老式衣服,下麵是件花褲子。看見這種打扮我就想抱她一抱。可她還是不讓我得逞。我一做開姿勢她就往後退,我前進一步她就後退一步,後來退到沙發上,她一屁股坐了下去。我彎下腰,把嘴湊到她的臉前,她把雙手伸得直直的,抵在我的胸口上。臉上是一種視死如歸的表情。我盯著她的眼睛看,發現她的眼睛腫得像燈籠。她說:別看,黑了兩圈,塗了幾層粉呢。我說:誰把你害成這樣?若塵說:除了你還有誰?一個晚上把人家吵醒三回。我說:這不叫愛之愈深恨之愈切嗎?若塵說:就剩下一張嘴了。我把她放開。她坐直了腰,整理了一下給我弄亂了的衣服,再把頭發往後順了順。若塵的長相真是讓我疼愛有加。

我給若塵倒了杯牛奶,用的是她專用的杯子。這個杯子是我和她一起到商場裏挑的,買回來後她拿消毒水洗過,用清水衝了一遍,用開水煮了一遍,再用高溫消毒。然後放在消毒櫃裏她指定的位置。除了她的手就不能有別的手再碰。她每次在我這兒享用流體食物就用這個杯子。這使我覺得她整天住在我的房子裏,窺視著我的一舉一動。問題是我沉溺於這種感覺,並且樂此不疲。我想不明白的是:她這樣做到底是什麼意思?僅僅是一種潔癖的表現嗎?我對她說:你好像更關愛這隻杯子,甚至超過你的身體。若塵說: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兩眼直視我,眼睛瞪得像廣柑,神情肅穆。我一句話也不敢說了。

若塵說:你是不是覺得我像你一樣整天在外麵滾?我說:沒有,事實上我也沒有整天在外麵滾,你可別冤枉好人。若塵說:冤枉誰也不會冤枉你,我誰都不了解就了解你,我說你吧,要是有哪天不在街上看到十幾個靚女,你一晚上都睡不著吧?啊,對了,昨天是不是一整天都關在會議室裏,沒上過街?我說:冤枉,我可是在大排檔吃了飯,喝過酒才回到家裏的。若塵說:那又是哪根神經出了毛病?我說:這不是想你嗎?一個晚上都沒睡。若塵說:你對別的女人說去吧。

她就是這樣對我,我越是表白她越覺得我虛情假意。我哪來那麼多虛情假意呀。

若塵拿勺子慢慢攪著牛奶,然後抿一小口。跟著又開始慢慢攪動,又抿一小口。一杯牛奶大概要喝一小時。這時我就特別想自己是她手上的牛奶杯,讓她這樣慢慢折騰。可她對我從來都是很粗糙,每次來看我,大大冽冽的走了過來,把事情講完了就邈如黃鶴。若塵終於把牛奶喝完了,她左手捧著杯子,右手拿著勺子,眼睛看著我。我突然想起要看她臉皮上有沒有麻子的事,就走到她麵前,抓住她的兩手,兩眼在她臉上左看看右看看,若塵說:你想幹什麼?不準親嘴。我說:沒有麻子呀。若塵一聽就急了,作勢要打。好在我抓住了她的兩隻手,她動了幾下也沒有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