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從頭開始(3 / 3)

“你現在有空沒?”她問我。

“有空啊,什麼都沒有,就是有空。”

“有人約牌,想打嗎?”

“這話說的,有牌還能不打嗎?什麼地方?”

“在芳姐家,現在正缺人呢,剛給我打過電話來。”

我心裏咯噔一下,仿佛被她捅了一刀,頓時沒情緒了。這丫頭真不是好東西,哪壺不開提哪壺。

“哦,算了,我不去啦。”我有點窘迫地說。

“咦,你剛才不是說想打牌嗎?”她的眸子一閃,眼裏放出光來。

“是嗎,忽然想起點事兒,還是不去了。”

“你這個人也真是,說話顛三倒四的。”

我有種被她調戲的感覺,沒再說話,從公司裏走出來。走到電梯口的時候項彩雲從後麵追上我說:“你不去我也不想去了,咱們去打乒乓球吧。”

那天下午我跟項彩雲一起回到母校,從體育室借來兩個球拍,到操場上找了個球案便打起來。項彩雲說她是校乒乓球隊的,我有些不以為然,無法想象一個女人還能打出什麼好球。等一上手我才知道她的厲害,她行動敏捷、扣殺有力,前兩盤竟把我打得落花漏水,我不得不調整心態全力以赴和她拚殺,但仍然占不到上風。項彩雲越打越勇,仿佛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兒,而且求勝心極強,麵對她咄咄逼人的攻勢,我竟有些疲憊厭倦起來。這時有幾個人過來圍觀,我把拍子讓出去,到一邊石凳上休息。項彩雲來者不拒,和幾個人玩起了車輪戰,我在一旁默默注視著她,我得承認,這裏是屬於她的舞台。

終於熬到天擦黑,我起身催項彩雲吃飯去,她看了看天,揩了揩額頭上的汗,這才依依不舍地離開球案。我問她去哪裏吃,她說去食堂吃吧,我說我可沒有飯卡,她說我請你。到食堂我們點了兩份炒燜餅。吃飯的時候我說,差點忘了你還是在校學生呢。她歎了口氣:馬上就畢業了,同學都在找工作。我說,那你呢,將來什麼打算?她說,沒什麼打算,先在咱公司混著,混到畢業再說。

吃過晚飯,我們順沿著曲徑小路向外走,我想把她到宿舍就回家。外麵天氣很冷,穿著大衣依然手腳冰涼,她不緊不慢地走著,一路上默默無語。快到宿舍的時候她忽然對我說,我們去看花燈吧,反正晚上也沒事。我說,你的精神頭可真足。

洪樓廣場每到元宵節都會舉辦燈會,年年如此,了無新意,但是趕熱鬧的人依然很多,人一多也就顯得好看了。其實大多數人都是如此,去哪裏玩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跟誰一起玩。

那是一個難忘的夜晚。說難忘不是因為花燈,也不是因為項彩雲,而是因為我們在燈會上碰到了白璐,她的身旁還跟著一個瘦高的男子。我們在“八仙過海”的花燈前撞上白璐時,她臉上現出幾分難得一見的尷尬之色。

“想不到你是這種人,白天還說那啥那啥,晚上就跑出來約會啦,到底怎麼回事?還不從實招來!”我笑著對白璐說。

她衝我們嘻嘻一笑,然後過來把我拉到一邊,小聲對我說:“這人是前兩天我媽的同事介紹的,可討厭啦,一見麵就鬼話連篇纏著我不放,整天打電話約我出來,實在沒辦法,你說我怎麼才能把他給甩了?”

我做出一副吃驚的樣子,扭頭朝那男的望了一眼說,長得不難看啊,我看湊活湊合得了。白璐撅著嘴說,我不!我說,聽話,別太挑。她說,我不!就不!我說,那我不管了,你自己看著辦吧,我該走了。她說,你別走,咱們一起逛吧,求你了。

在她的盛情邀請下,我們四個人結伴而行。白璐似乎有意要和我親近,一路上有事沒事的跟我說話,並且一口一個“振振”叫著。我怕引起那男人的誤會,因此說話格外小心,盡量和她保持距離。項彩雲和白璐本不太熟,又不是一路人,說話總不在一個頻率上,互相很少搭腔。我隻好努力扮演中間紐帶角色,盡量不冷落任何一方。那男的一直跟在白璐身後,幾次想和她搭話,白璐卻不理不睬,仿佛他是一個多餘的人。看著他那不尷不尬的樣子,我真替他難受。一起逛了沒多久,項彩雲說,我該回去了,再晚就沒公交了。我正想脫身,便和她一起跟白璐告辭。白璐用她那幽怨的目光看著我說,好吧……

那****把項彩雲送到學校門口後獨自回家了。

兩天後的早晨,我一上班碰見白璐,她興高采烈地對我說:“振振,告訴你個好消息,我終於把那個討厭鬼給甩啦!”

我對她如此高興感到莫名驚詫:“是嗎,那恭喜了。”

白璐一臉笑靨:“這事還得謝謝你哩。那天你走以後,我跟那男的說,你在公司裏一直追我,每天晚上都給我打電話發信息,還偷偷給我送花,——你別生氣啊,我就這麼隨口一說,想刺激刺激他嘛……”

我瞪大了眼睛,不知該對她說點什麼。

我知道,她就喜歡我這種目瞪口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