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我懷揣著少年意氣,以為上單以後可以揮揮衣袖瀟灑的離開公司,去開創自己的新事業,然而真的上單以後卻發現自己已經割舍不下了。離開的人總是不如意的人,一旦如意了也就不想離開了,沒有人強迫你,一切都是自己的選擇。我已經適應了這裏的生活,我可以在這裏得到我想要的,我相信。
葉芳搬走以後,我把整棟房子租下來,並且搬到葉芳那間有陽台的房間裏,睡在那張葉芳和田雪睡過的雙人床上,我喜歡寬敞的感覺。我把以前住的那間房打掃出來,在網上發了個求合租的帖子,盼望一位單身美女前來租住。但後來我發現,這種電影裏的情節在生活中發生的概率幾乎為零,就算是恐龍大象也絕不會輕易住進一個陌生男子的家裏,雖然這個男子自認為相貌堂堂道德高尚。不久一個叫孫野的男生搬進我家,此人顴骨突出相貌硬朗,言談話語間帶著幾分豪氣,他說有什麼用得著的地方盡管找他,見我剛賣了台筆記本,竟幫我把係統裝好了,而且沒花一分錢。
雖然在公司裏還能見到葉芳,但是我們都有意地避免接觸,碰麵頂多點頭致意,沒事不會主動說話。我想我必須放下這段感情,開始自己新的生活。我現在已經沒有一個寄托感情的女人了,心總算沉靜下來,能把精力專注在工作中。我知道,我得為自己的將來打算:我要在這座城市立足,我要有房有車,我要出人頭地——一個女人算得了什麼?等我混出名堂來,什麼女人搞不到手?——然而一切夢想都要從腳下出發,靠我一個人的力量來實現,站在公司大樓的下麵向樓頂望一望,我感到有些眩暈,不知自己是否真的有信心一步一步爬上去。
我發現,當心裏不再糾結於一個女人的時候,欲望就會像荒坡上的野草一樣肆意瘋長起來。每天晚上我躺在寬敞的大床上,總會臆想跟一個美女雲雨纏綿,她可能是白天見到的任何一個有點姿色的女人。有時這女人忽然幻化成葉芳的模樣,我立刻想到她這時或許正跟那個方臉男人快活,心頭不由得一酸,立刻興致全無了。為了遏製這愈演愈烈的欲望,我從網上下了幾十部最新的****存在硬盤裏,想幹那事兒的時候就打開電腦看幾部,一邊看一邊自己動手解決。以前跟韓成住一屋還有些避諱,現在隻我一個人了,一切都放開了。然而每當解決完那事兒,一種新的空虛感馬上又會襲上心頭,我又感到孤獨了。真不知道這種單身的生活什麼時候才是盡頭。
韓成的案子終於有了結果,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是,凶手居然是兩個附近高中的學生。警方的偵破過程是艱難的,現場沒留下任何有價值的信息。沒有路燈,看不清相貌,沒有監控,找不到行蹤,那把水果刀上倒是提取到了指紋,但是在警方數據庫裏並沒找到對應的人。警方按照韓成父親暗示的方向對那個可疑開發商進行調查,卻毫無結果,案件的偵破陷入僵局。若不是有韓成父親這隻大手在背後推著,也許案子已經擱淺了,畢竟不是命案嘛。
就在大家快對案子失去興趣的時候,凶手自己冒出來了,因為一個普通的民事鬥毆案件。警方在對幾個街頭打架的學生采錄指紋的時候,忽然發現一個人的指紋和韓成案件中的指紋相符,於是將這個人扣押審訊,這才真相大白,另一名同犯,他的同學也被逮捕了。令人詫異的是,他們跟韓成沒有任何瓜葛,也沒有什麼人在背後指使,更不是為了搶劫。
兩人晚上在小螞蟻上網的時候,看見韓成一個人在角落裏玩遊戲,看穿戴像個成年人(穿著西裝)。他們討厭成年人,並且受了遊戲的刺激,渴望對成人世界發起挑戰。看著眼前不太強壯的韓成,他們突發奇想,決定等他走出網吧,就不問青紅皂白揍他一頓,揍完就跑,誰也查不到。然而當他們懷著激動的心情向韓成發起攻擊時,卻遭遇到意想不到的激烈反抗。混戰中韓成一拳打在一個人的臉上,打得他鼻腔出血。他惱羞成怒,抽出隨身帶的刀子就朝韓成刺過去,看見刀片插進韓成的身體裏,兩人著了慌,撒腿就往小區裏跑。跑了一段路,忽然一個人想到韓成可能打電話報警,於是返回身來把他的手機奪過來摔在地上,又踹了韓成一腳,跑了。兩人各自回家。事後的一段日子裏,他們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照常上課照常上網,那天的事隻是一個遊戲,完了也就完了。當警方審訊那個動刀的學生時,他臉上居然顯現出一種不可思議的茫然。這大概就是案件的原委,生活中有些事的發生叫人很無語。
這一年匆匆過去了,我甚至沒來得及感受冬日的嚴寒。這是我有生以來過得最充實的一年。大年初六我從老家回到這座城市,走在空蕩蕩的馬路上,感覺進入了一個新的世界。
葛輝帶著林鳳曉、李宏大、媛媛還有白璐一早站在公司門口,等著向我們這些來上班的一線員工拜年。“過年好,過年好!”白璐穿著一件粉白的外套,嫩紅的嘴唇,向我拱著小手,就像一個可愛的小姑娘。我用手指在她臉前比劃了一下,笑嘻嘻地說:“恭喜你,又長了一歲。”她果然拉下臉來,伸手在我臉前做了一個扇耳光的動作。職場裏已經被幾位經理打掃的一塵不染,牆上屋頂上貼了許多彩燈彩條,新年新氣象,大家一見麵都是喜氣洋洋的。我看見葉芳也給她拜年,她的臉色有點疲憊,聽說她是去男朋友家過的年,車馬勞頓還沒來得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