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給您講過他救了一個土耳其婦女的事嗎?”杜瑪努瓦太太問,她就是極力推崇卡列多爾生發油的女人。
“一個土耳其婦女?他救過一個土耳其婦女?他沒有對我提到一個字。”
“怎麼!這的確是令人敬佩的舉動,簡直是一部小說。”
“啊!告訴我吧,我請求您。”
“不,不;您去問他自己吧。我,我隻是從我的妹妹那裏聽來的,我的妹夫,您知道,曾經在土耳其士麥拿當過領事。可是她也是從一個英國人那裏聽來的,這個英國人親眼目睹全部事情經過。真了不起。”
“把這件事告訴我們吧,夫人。您怎麼能夠叫我們等到吃晚飯的時候呢?聽人談起自己不知道的故事是最叫人心裏難熬的。”
“那麼,我就來告訴你們,不過精彩部分都不能保存了,我隻是照人家告訴我的向你們複述:達爾西先生在土耳其海邊不知研究什麼古代遺跡,忽然看見一隊十分恐怖的隊伍向他走來。那一隊啞巴抬著一個布袋,這個布袋不停地動著,仿佛裏麵裝著什麼活著的東西……”
“啊!我的上帝!”朗貝爾夫人叫喊,她讀過《不貞的妻子》,“這是一個女人,他們準備將她扔到海裏!”
“一點不錯,”杜瑪努瓦夫人繼續說,對於故事中最富有戲劇性的特色被人搶先說了出來,她未免有點不太高興,“達爾西先生瞧了瞧那個口袋,聽見一聲低沉的呻吟,馬上猜出了可怕的真相。他向啞巴們詢問他們要幹什麼;啞巴們的回答是拔出他們的匕首。幸喜達爾西先生也是全副武裝。他趕走了那些奴隸,從那隻難看的口袋裏拉出來一個美麗動人的女人,那女人處在半昏迷狀態,達爾西先生把她帶回城裏,安置在一個可靠的人家中。”
“可憐的女人!”穆麗說,她開始對這故事感興趣了。
“您認為她已脫險了嗎?完全沒有。那個妒忌的丈夫——因為她有一個丈夫——鼓動居民鬧事,他們拿著火把包圍達爾西先生的房子,想把他活活燒死。我不十分知道事情的結局;我所知道的,就是他頂住了包圍,最後終於把那女人轉移到安全地點。後來好像,”說到這裏,杜瑪努瓦夫人突然改變了表情,而且用·非·常·虔·誠·的·鼻·音說,“好像達爾西先生勸她改信了天主教,受了洗禮。”
“達爾西先生娶了她吧?”穆麗微笑著問。
“關於這一點。我可不能夠對您說。可是那個土耳其女人……她有一個怪名字,她叫埃米尼……她熱烈地愛著達爾西先生。我妹妹對我說這土耳其女人總是管達爾西先生叫‘索蒂爾’……‘索蒂爾’是土耳其語或者希臘語,意思是:我的救命恩人。厄拉莉說她是我們所能見到的最漂亮的婦女之一。”
“我們為了他的土耳其女人要向他宣戰!”朗貝爾夫人大聲說,“對不對呀,女士們?一定得給他吃點苦頭……再說,達爾西的這個行動並不使我感到驚異。他是我認識的人中最慷慨大度的人,我知道他的一些作為,我每逢講起它們時就不由得眼淚往上湧。——他的伯父死後遺留下來一個私生女;這個私生女,他的伯父生前從來沒有認領過,死後也沒有遺囑,這個私生女就完全沒有繼承權。達爾西是唯一的繼承人,他想把遺產分給她一份,而所分的一份數目之大,連他的伯父自己也不會這樣分。”
“這個私生女好看嗎?”德·薩威萊力夫人帶著惡意問,她開始覺得她需要說點達爾西先生的壞話,因為她無法把他驅逐出她的思想。
“啊!親愛的,您怎麼能作這樣的假定呢?……再說,他伯父死的時候達爾西先生還在君士坦丁堡,看來他還沒有見過這女孩子。”
夏托福爾、斐蘭少校和別的幾個客人來了,打斷了這場談話。夏托福爾坐在德·夏韋爾尼夫人身邊,利用大家高聲談話的時刻對德·薩威萊力夫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