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返虞城痛惜親骨肉 回懷慶欣遇舊知交(1 / 3)

第二十九回 返虞城痛惜親骨肉 回懷慶欣遇舊知交

詞曰:

枝上流鶯和淚聞,新啼痕間舊啼痕。

一春魚雁無消息,千裏關山勞夢魂。

無聊賴,對芳樽,安排腸斷耐黃昏。

片言驚報天涯外,喜得恩公已到門。

——右調《鷓鴣天》

且說林桂芳將各項交代清楚,擇了吉日起身,朱文煒歡歡喜喜跟了赴任。一入了河南地界,便向林岱商議,言:“懷慶在省城西北,歸德在省城正南,相去各三百餘裏,兄弟意見,想要分間回家看望,不知哥哥以為何如?”林岱道:“論起來最屬便當,但老弟一路同來,上任又是家父大喜事,今半路別去,著家父豈不怪你重家鄉薄友誼麼!況家父還要先到省城,才赴新任,家眷也無人照管,不如我與老弟先同家眷到懷慶, 俟家父上任後,我同老弟去虞城縣,何如?令兄若有不端的舉動,也不在刻下這幾日。”朱文煒聽了,不好過於執滯,隻得同去懷慶,耐心等候。過了幾天,林桂芳到任,請事俱畢。林岱替文煒陳說要回虞城縣探家,桂芳道:“這是情理上應該速去的。今日天氣尚早,著他今日起身。你與他帶上一千兩銀子,著兩個家人,四個兵,送他去安頓住,教他來與我辦事。守著老婆,學不出人來。”林岱道:“孩兒也要同他去走遭,往返不過八九天即回。若他令兄有可惡處,也好與朱兄弟做個幫手。

“桂芳連連點頭道:“著,著,若那狗娘養的把朱相公家女人嫁了別家,你可拿我的名帖,親到虞城縣衙門,將這奴才的萬惡詳細和縣官說知,務必拿他去夾三夾棒,追問下落,並田產銀錢。若是被文魁家兩口子害了性命,就著他兩口子抵償。若縣官不認真辦理,你和他說,我就敘明前後情由,連他也參奏了,他不要看得我們武官太無能。你就同他去罷!他家中若有耽延,你可先回。”林岱告知文煒,文煒大喜,親到桂芳前千恩萬謝,嚴氏又青林岱暗中帶了五百兩,到虞城縣送文煒。

兩人同段誠跟隨了家人兵丁,一路騎馬行來,過了歸德,一直向虞城急趨。遠遠的看見柏葉村,把一個文煒急的恨不一步飛去。及至看見了自己的家門,心上又亂跳起來。到門前下了馬,讓林岱先入去,自己後隨。剛走入大門,隻見二門內出來個人問道:“是那裏來的?”又看見文煒、段誠兩人,大驚道:“原來朱二相公、段大哥,都還在麼?”文煒認的是本村謝監生家家人,問道:“你來我家做什麼?”那人笑道:“兩月前,這房子還是二相公家的,如今令兄賣與我們主人了。”文煒驚慌道:“搬到那裏去了?”那人道:“搬到大井巷,吳餅鋪對門兒。”文煒也顧不得讓林岱先行,自己大一步小一步的千百萬奔。街上有許多熟識問他,他總是飛走。走到吳餅鋪 對門房外,往內一看,見李必壽家女人在院中洗衣服。走入院中,李必壽家大驚失色,喊叫他男人道:“快出來,二相公回來了!”李必壽跑出來,見文煒同段誠,又跟著許多人並馬匹,把眼到直瞪了,一句也說不出。文煒忙問道:“家眷都在何處?大相公在那裏?為何止是你夫妻兩個在此?”李必壽見問,方才上前叩頭,說道:“大相公數日前,帶了三百多銀子出門去,說要往四川尋找二相公。小人說昨年大相公回家,說二相公和段誠在川江中,有不好的話,怎麼又去找尋?大相公說:’放屁,你少胡說!’與小人留下十兩銀子。家眷話,容小人再稟。

相公且同眾位客人到上房中坐。”說罷,眼裏有些要墮淚的光景。

文煒心緒如焚,連忙同林岱到上房,見地下止有一張桌子,放著酒壺一把,幾件盤碗之類,還有兩三把破椅子,此外一無所有。忙向必壽:“你快說家眷話!”必壽道:“還求相公恕小人無罪,小人才敢直說。”段誠大喝道:“你隻要句句說實話就是了,有什麼恕罪不恕罪哩!”必壽道:“大相公回家後,一入門便大哭說,老主人病故,二相公同段誠在川江遭風波,主仆俱死。”文煒道:“想是你二主母認為真話,嫁人去了麼?“必壽道:“並未嫁人。大相公屢次著大主母勸二主母改嫁,二主母誓死不從。後來大相公將本村地土盡情出賣,得價銀八百八十兩,是小人經手兌來。又將住房賣與本村謝監生,價銀二百二十兩。從四川帶來大要二千兩。家中所有器物也賣了,小人不知數目。聽得小人老婆常說,有個要去山東住的意思。

三月初八九前後,在張四胖子家賭錢,輸與山東青州府喬武舉現銀六百七十兩。到十一日午,大相公又去頑錢,吩咐小人今晚有人來搶親,你可專在門前等候,不必害怕,不可阻當。小人也不解是何原故。到三更時候,喬武舉帶了五六十人,竟來 搶親。”文煒聽了,渾身亂抖起來,段誠道:“搶去了沒有?到底要搶誰?這話說的有許多含糊露空處。”李必壽不由的悲噎起來。林岱道:“你且不必悲傷,隻管快快的直說。”必壽又道:“不想喬武舉是個大盜,一入門,先將小人捆綁,次將家中銀錢器物洗刷一空。小人彼時在昏憒之際,曾看見將頂轎子抬出去。到次日天明,大主母、二主母都不見了,想是俱被賊人搶去。”文煒聽到此處,一腳跌翻在地下,不省人事。林岱同眾人攙扶叫喚好半晌,方才回過氣來,喉嚨中哽咽作聲。林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