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見他這副涕泗橫流的樣子,臉色不由大變,抓住他的衣領把他拽了起來,瞪著眼問道:“你這是怎麼了?你是不是又在外邊作下什麼禍事了?”

弘霖嚎啕大哭,抹著眼淚搖頭。

太後愈發著急,“到底怎麼了,你倒是說啊!”

弘霖大概也是覺得自己這副哭哭啼啼的樣子,說出去太丟人,所以穩住心神,悶聲道:“兒子想先請娘幫忙宣召皇城中的一個人,等她來了,兒子就告訴您究竟是什麼事。”

太後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總覺得沒什麼好事。

暢春園的人到了宮裏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按理說,太後宣召後宮妃嬪隻需向皇後報備,但皇帝派人時刻盯著長春宮的動靜。在皇後派人去通知意遠時,他就得到了消息。

“太後宣靜嬪到暢春園覲見?”皇帝頭疼般地摁了摁眉心。意遠不過是個正六品嬪,太後怎麼會突然想起要見她?

突然間鬧這麼一出,不用想就知道是弘霖又整幺蛾子了。

“弘霖今兒去暢春園了?”

“回萬歲爺,是。”

皇帝沉著臉色想了片刻,弘霖鬧到皇太後那兒去,無非是想通過太後要她。但太後是明事理的人,且不說弘霖先前來找自己時已經持節冊封,如今她在後宮呆了這麼長時間,更沒有隨意放出宮去的道理。

倒是不必擔心太後會做出違禮的事。

他之所以憂心忡忡,不過是因為她的想法。要是她也喜歡弘霖,跟弘霖一拍即合…

皇帝的臉色愈發難看。

“靜嬪初入宮禁,禮數不周全,唯恐在暢春園二老麵前出什麼岔子。傳朕旨意,讓皇後隨她一起去,多指點她。今晚落鑰之前,務必回宮。”皇帝重重強調“務必”二字,想來皇後是能聽懂他話中的意思的。

“是,萬歲爺。”

但此刻身在長春宮的意遠卻快要愁死了。

“太後召見?我連皇帝和皇後都還沒見過呢,就直接見太後了。子蘭姑姑,我心裏虛…”她急地額頭直冒汗,跺腳道:“聽說麗貴妃和賢妃都還沒有被太後特意召見的先例,我…這麼一弄,我豈不是要被人記恨死了。”

子蘭一邊忙著為她上妝更衣,一邊勸解道:“小主別怕,太後性溫心善,沒準隻是召您過去噓寒問暖。再說了,這不還有皇後娘娘陪同呢嗎?”

意遠縮成一團,“我何德何能,讓皇後娘娘特意陪同。我怎麼就這麼倒黴,越想先躲一躲,就越躲不了。”

“好了,都給小主捯飭好了。水青簡袍素雅而不失莊重,配飾和發簪都是按照您嬪位的規製來的,一定沒有差錯。小主快隨坤寧宮的人去吧,穩住心神,沒事的。”

意遠滿不情願地離開了長春宮,她隻覺今天夜裏的風格外陰冷。雨瑉上前替她整了整披風,滿懷歉意地道:“小主,這禍可能是我闖的。”

“跟你有什麼關係。”

雨瑉歎息一聲,“算了,回頭細細跟你說,不過這次能進暢春園見一見太後也好。”

“好什麼好…”

意遠滿腹牢騷地走到了神武門處,卻見皇後已經佇立在了夜風之中。雖然之前選秀見過皇後,但那時也隻是留了一個粗略的輪廓。直到此時,她才將皇後看真切。